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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塗!錢承運最知風向,此事必有玄機……」
話才到這裡,遠遠的,似有什麼喧鬧聲傳過來。
書房中的兩人停下話頭,往窗外看去,品讀著那隱隱的呼喊聲。
姚文華招過一名下人,吩咐他去探探怎麼回事……
不多時,那下人回來,稟報了幾句之後,姚文華與何良遠對視一眼,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可能!不可能!」
何良遠當先向長街上跑去。
他身後的護衛跟著他,眼見長街上人山人海,只好拼命地護著何良遠向前擠。
「怎麼回事?」
「大勝仗!大勝仗!官兵在關中擊敗建虜……快!快!多爾袞的人頭來啦……」
「來啦來啦!快看……」
一片嘈雜的呼喊聲中,何良遠與別人一樣,踮著腳轉頭看去,只見一隊騎士從太平寺街西邊緩緩行來。
當先一騎持著一支長杆,上杆上掛著一顆人頭,遠遠地雖看不清容貌,只有一條小小的辮子晃啊晃。
「大捷!關中大捷……我朝王師長驅關中,建虜就殲,群酋宵遁,今將多爾袞傳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鑑戒,大泄神人之憤心……」
「萬勝!萬勝……」
何良遠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多爾袞,你不該就這麼死的,老夫還在運籌帷幄,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死了?你不是號稱『攻城必克,野戰必勝』嗎……
他心裡想著這些,被護衛們一路拉出人群,又隨姚文華重新進到書房。
「怎麼辦?多爾袞戰敗身亡了……」
姚文華卻道:「那又如何?淳寧公主的詔令已經下了。晉王妃產下長子,且擁有足夠的實力,又是真心歸順。這都是不爭的事實,與多爾袞死不死的何干?此事只能說明晉王妃眼光遠長。」
「多爾袞一死,晉王妃就少了個籌碼。」
「我說了,詔令都下了,還能改嗎?」
何良遠道:「你別忘了,禮部今天什麼都沒做,錢承運必是早早知道了風向……」
他說到這裡,四下一看,又道:「萬一靖安王已經回來了……」
「不可能。」姚文華整個人都從椅子上跳了一下,慌了慌神,道:「靖安……不是,晉王不可能回來了,快馬才把捷報傳回來,戰事最多也是在幾天前才結束的,晉王還要善後,必不可能這麼快回來……」
話雖這麼說,他也有點害怕,忙又道:「只要我們動作夠快,把晉王妃的名份確定下來,把她的勢力引入朝堂,她會是我們的靠山……不怕的……這也是淳寧公主下的詔令……」
何良遠卻是捂著頭,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
「姚老大人,我有些不適,這便告辭了……」
「何良遠,你什麼意思!」
「往後再談吧,我年歲大了,實在是近況欠佳。」
何良遠仿佛連路都看不清,支起身來,搖搖晃晃走了幾步,眼神里半天精氣神也無,似要隨時摔倒在地。
姚文華大怒,站起身來一把就扯住何良遠,道:「事到如今,你休想退縮,我告訴你,沒退路了。」
何良遠心想,目前為止所做的無非就是向淳寧公主逼宮,只要她這次沒事,總歸是沒多少罪責。
下一刻,卻聽姚文華道:「事到如今,只有把錢承運也一起幹掉,由你我主持朝局……」
「你說什麼?一起幹掉?你還要幹掉誰?」
何良遠忽然頭又不痛了,抬起頭盯著姚文華,眼中滿是驚怒。
「慌什麼?晉王妃都已布置妥當了……」
看著姚文華那一張一合的嘴,何良遠只覺遍體生寒、如墜深淵……
……
圖海走上高樓,拿起千里鏡望上長街。
過了一會,一顆頭顱出現在千里鏡中,虎目圓睜,似要擇人而噬……
「皇叔父攝政王。」圖海在心裡默念了一聲,眼睛微微一眯,「看皮表的狀態,死了不到六天,但關中到濟南,最快三天就能到……」
他手裡的千里鏡往下壓了一點,對著那隊騎士跨下的戰馬。
「馬腚上沒有太多泥水的痕跡……這隊人不是今日才剛從關中回來的,應該是在濟南城已呆了一兩天……」
想到這裡,圖海確定了一件事——王笑已回到了濟南。
他迅速離開所在的高樓,候在外面等著的錦衣衛就拱手道:「大人,那邊升了令旗,旗語是讓城中所有待命的探子回署衙。」
圖海點點頭,道:「好。但我剛才在那樓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痕跡,你隨我來一下。」
「是。」
過了一會,圖海在樓梯上用力掐死了那名錦衣衛,從後窗翻了出去,快步走過一條小巷進到一間院裡。
院中有個麻風病人迎了他,低聲問道:「怎麼了?」
「王笑回濟南了,我的身份怕是已經敗露了……你傳個消息回告訴主子,就說奴才已經盡力,只能再為她辦完最後一件事。」
圖海說著,已開始換衣服。
那麻風病人道:「你的身份未必就敗露了。兩年,好不容易才混進錦衣衛……」
「不,既然王笑回來了,昨夜那就是他撒下的大餌,沒鉤上魚,他必定排查監視姚文華的番子,我的覆歷瞞不住他。」
「那今日的刺殺計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