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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調開了會旋門的部分守軍、拿了行宮地圖和侍衛的衣牌給他們、派人給了徐典假消息將他騙到南城……」
「為什麼要這麼做?」
「鄭元化……他派人告訴我,讓我到南京入閣……我想著齊王勢力不如皇孫……王笑……王笑還想分田,遲早要敗亡……」
「你還與建奴勾結?」
「我沒有……建奴並未派人聯繫過我。」
「和你聯繫的人是誰?」
「南京皇宮的一個老太監。」
「哈,蠢材。」
……
夜幕緩緩降臨。
馬車在一條巷子中停下。
被綁著雙手的卞康平跌跌撞撞走到一間院子前,喃喃道:「就是這裡了。」
「叫門。」
過了一會,院門被打開,一支長劍徑直貫出來,刺穿卞康平的喉嚨。
耿叔白一驚,持刀護在馬車前。
「無妨的。」王笑道。
院中並未有人殺出來,過了一會後,有個蒼老尖細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既然來了,進來吧。」
王笑咳嗽了兩聲,由唐芊芊扶著向那院子走去。
「國公……」
「沒關係。」
步入院中,關上門,走到大堂,只見孟九坐在一張椅子上,陳圓圓站在他身後,擦著劍上的血……
孟九看了王笑一眼,開口只有兩個字。
「跪下。」
唐芊芊一愣,道:「師父。」
「你別說話。」孟九依然看著王笑,道:「跪下。」
王笑沉默了好一會,臉上泛起一絲苦笑,道:「我不跪、你也得和我談。」
「你不跪,我不談。」孟九道。
「你還在城內,就是等著我來找你談。」
「我是在等你來求我。」孟九道,「你不必與我博弈,我是閹人,我是瘋子,你不跪,我就是不談,我無所謂死多少人……」
「師父!」唐芊芊又喚道,話語中已帶著些惱怒。
「他想和我談,就先跪下。」孟九道,「你攔他,就是在害他。」
「師父若要他跪,你我師徒情分至此為止。」
堂中安靜了一會。
孟九終是擺了擺手,有些無奈地對王笑道:「罷了,你能來,說明你小子是個能成大事的,夠資格與我談……你們兩個出去,別在這礙事。」
陳圓圓聞言,轉身向外走,唐芊芊卻不肯走。
孟九又道:「我已經因為你,讓了他一手棋。你再不走,那就真沒什麼好談的了。」
王笑拍了拍唐芊芊的手,笑道:「沒事的。」
他由她扶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看著唐芊芊走出去,方才對孟九道:「你殺了我父皇。」
「周纘不是我殺的,他是被他自己害死的,從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的下場就是註定的。」
「這城中有三撥人,一撥是建奴的細作、一撥是鄭元化的刺客,還有一撥便是你。你利用那兩撥人製造混亂,讓陳圓圓騙我父皇離開行宮……是吧?」
「是又如何?」
王笑道:「你很厲害,從幾年前就在布局。我不如你。」
「你年輕,早晚能贏過我這老朽。閒話少說,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不然你不會來。」
「是。很無奈,你殺了我父皇,但我沒辦法找你報仇。」王笑嘆道:「若我猜得不錯,南京已經出兵討伐濟南?」
「不錯。」
「他打算扶周昱登基,說是我和周衍殺了父皇。」
「不錯。」
「有多少兵馬?」
「多少?」孟九譏道:「你覺得你還能贏?」
「似乎不可能。」王笑苦笑道:「我看到父皇屍體的那一刻,真覺得我完了。但你還肯見我,說明我還有價值。」
「你確實完了。等楚朝兵馬來討伐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我大瑞也會出兵,助楚朝平定弒君之輩。」孟九道:「你也知道,建奴又要入塞了。瑞楚兩朝也該聯手共驅外虜。」
「說得那麼大義凜然,還不是鄭元化只想要半壁江山,唐中元想要休養生息。」
「這麼說也好,總之我們兩邊一起討伐你。你要有能耐,接下便是。」
「我接不下。」王笑道,「所以我才來找你。」
「你不跪我,沒得談。」
「你性情不要這麼古怪。」王笑長嘆一聲,緩緩道:「我比鄭元化更值得信任。」
「呵。」
「我與建奴交過手,我明白他們的戰力。這麼說吧,鄭元化絕不會真的與你們聯手抗清,就算他想,他也做不到,他掣肘太多了。南京那套班底已經爛透了,皆是鼠目寸光之輩。他們只想苟安江南,只會放任你們和建奴殊死一戰,但你們打不過建奴的……」
「你又有何用?」孟九譏道:「德州、臨清、濟南、萊州、登州。城池不過五座,兵馬不過六萬,你若真有本事,大可等度過了這一關再來與我談。」
「我需要時間。」
王笑揉著自己的額頭,臉上滿是疲憊,緩緩道:「實話實說。眼下鄭元化再出兵,我確實打不過。我麾下的人馬打了太久,他們太累了……我真的需要時間。所以,今天我來找你不是來捉刺客,我是帶著誠意來和你談。」
「既是談判,你不該把底牌露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