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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遠沉聲問道:「被誰給打回來的?」
「錦……錦衣衛。」
何良遠目光一凝,自語道:「果然如此。」
——左經綸,你這招棋漂亮啊,把首輔之位甩給老夫,回頭京城破了,你帶著陛下逃,亡國的責任我來扛?
——王笑,你連我何家的牆頭都想扒……
……
左府。
宋蘭兒扒在牆頭看了一會,從梯子上下來。
她提著裙子一路小跑著進了後院,方才拍了拍胸口對左家姐妹道:「都被打跑了……何家那些人被錦衣衛打得屁滾尿流……哭著喊著就跑了,哈哈哈……」
左明心冷笑一聲。
「想接姐姐走,沒門。」
「就是。」
左明靜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不由搖了搖頭苦笑一下,低聲道:「這般作派,恐傳出去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宋蘭兒道,「人既不是我們左家打的,錦衣衛反正在京中有個橫行無忌的名聲,他們和何家不對付,見一次打一次,又怎麼了?」
她說著,頗為得意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又笑道:「兩位首輔家的千金覺得如何?如今你們的祖父可是天下最大的官,連錦衣衛都能調動。」
這話傻氣,左明心便搖頭道:「祖父哪能調得了錦衣衛,無非是……」
她話到這裡卻又停下來,看了左明靜一眼,低聲道:「姐姐以後能不回何家了嗎?」
左明靜低下頭,淡淡笑了一下。
「不過是回娘家陪你些日子,哪能真不回去?」
「我們若想想,總有辦法。」
左明靜岔開話頭道:「莫說我,等你家夫婿回來,你不也得回自己府里。」
宋蘭兒哈哈一笑:「就是啊,你那大宅子秦玄策花好大力氣搶來的。」
「什麼叫搶,他買來的。」
「是是是。」
左明心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低落下來,道:「聽說遼東戰事不利,消息也打探不到……」
左明靜道:「怎麼?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我巴不得他不要去,哪怕一輩子沒有功業也好。」
左明心話到這裡,轉頭看了左明靜一眼,目光中微微泛起試探之意,忽道:「再說了,玄策便沒想過封侯。要說封侯,姐姐指的怕是另有其人……」
左明靜手上針線一滑,手指便溢出一滴小血珠,她捻了捻手指,不動聲色道:「瞎說什麼……」
宋蘭兒嘿嘿一笑,調侃道:「若用明靜姐的話說,我們如今還能安然度日,卻不知是誰人正遠赴邊關、擎天挽柱?」
「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左明心笑道:「是是,是我說的,行吧?」
左明靜再次岔開話題:「朵朵今日怎麼不過來?」
「她呀,交了新朋友,巴結得緊呢。」宋蘭兒道。
「哪裡就稱得上巴結?」左明心笑道:「我也喜歡纓兒啊,姐姐呢?」
「我……自然也是。」
左明心盯著左明靜看了兩眼,也不再試探,只在心中暗暗下了斷言——「有些人霸道得很,自己跑去遼東,卻讓錦衣衛給他看著人,嗯,公器私用,倒也不錯……」
屋中三個女子談了一會,忽聽前院一陣慌亂。
派了人去打聽,回來只道:「大老爺在朝堂上跪昏過去了……」
等她們看望過左經綸再出來,左明心臉上已是一片煞白。
「是遼東戰事不利?一定是的……」
「你別急啊。」宋蘭兒跳了跳腳,「我去找我爹打聽,你別急。」
左明心拉了拉左明靜,哭道:「姐姐……要是……怎麼辦啊……」
她感到左明靜手裡一片冰涼,似還在顫抖。
「怎麼辦啊?」左明心心頭一顫,只覺心跳得厲害,要喘不過氣來。
左明靜回過頭扶住她,自己臉上卻也已是一片淚痕。
「你別慌……不會有事的。」
左明靜說著,顫著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紙出來:「你看,他答應過我的……」
左明心目光看去,只見那紙上歪歪扭扭只寫著六個字。
「河山無恙,勿慮。」
左明靜抹了抹淚痕,低聲道:「懷遠侯萬事有定計,有他在,我相信都會好的,我信他……」
……
是夜,左明靜輾轉無眠。
她既惱自己怎麼能將那封信紙拿出來讓人看到,又覺心中思慮萬千。
最後,她終究是重新坐起來,捧在那信紙看了良久……
良久之後,那信紙上有人提筆用娟秀小楷添了一句詩。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這一次,再也不能拿出來讓人看到了。」左明靜心想……
第525章 先備戰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遼陽城頭,王笑佇目望去,心裡驀地想到這一句詩。
前些日子輾轉奔襲顧不得別的,這兩日在遼陽城中他卻稍稍有時間想些有的沒的。
城中的百姓還沒來得及全部趕出去,清軍便已回撲過來,也急著不攻城,而是將遼陽城團團圍住,每日都有部隊增派過來。
遼陽城內的這兩萬多楚軍,似乎已成了瓮中之鱉。
城內還餘下百姓四萬人,在楚軍的驅使下每天拆卸房屋,正建造著什麼東西,滿城都是叮叮噹噹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