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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勞煩朴兄,我自登門去買便是。」
李京樹向朴元尚問了地址,兩人又小飲了幾杯。
「我聽說,楚國懷遠侯王笑如今逃到鐵山城中,郡守大人正在搜捕?」
「不錯。」
「我在燕京時,遠遠見過那王笑一面。當時因他擊毀了一艘我們的戰船,我朝使節金藎昊大人當街質問於他,被他一銃崩了腦袋。此人心性狠毒,若是逼得急了,怕會對崔大人不利……」
朴元尚大吃一驚,呼道:「王笑……這麼兇狠?」
「不錯。」
朴元尚想了想,忽道:「昨日我與賢弟說過吧,我內舅便是這鐵山郡守崔大人。賢弟既然見過那懷遠侯王笑,不知可否隨我到內舅面前,與他詳述一番?」
李京樹微微一滯,似有些不願意。
朴元尚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讓賢弟幫我們認人有些為難,畢竟那也是殺了奴酋的梟雄。但沒辦法啊,龍骨大就在城外,若不依他所言,萬一兵禍再起又如何是好?」
李京樹便沉吟起來。
「對了,賢弟若想科舉,不如先到我內舅衙中任一幕職,趁這兩年多結交官宦,通通門路。正好今日我為你引見,我朝科舉一途不看才學,只看家世,賢弟再刻苦攻讀又有何用?不如多結交人脈,往後必有一飛沖天之時。」
這個提議他並不是現在才想起來,先前不說無非是因為彼此關係沒到這一步,此時李京樹租賃了他的宅子,他又見過其家口,自認看清了對方底細,再加上有求於人,這才提出來。
李京樹想了想,帶著些為難的語氣道:「那好吧……」
……
崔明吉正在焦頭爛額之際,忽聽人說朴元尚來見,便讓他進來。
彼此落座,朴元尚說明來意。
崔明吉聞言微微皺眉,道:「這人的來歷你可打探了?其人年紀、相貌可是正符合龍骨大要拿的王笑。」
「這城內像這樣年紀、相貌的可多了。他若真是王笑,如何還敢這般明目張胆地跑到我們面前?」朴元尚道:「這李京樹是朝鮮人……」
「朝鮮人又如何?朝鮮人未必就不是楚人扮的。何況他還在燕京游過學。」
「大兄放心吧。楚人中能扮我國人的都是在我國生活了許久,那王笑不到弱冠之年,又是駙馬,長年呆在燕京,如何能扮?楚人瞧不起我們,有幾人會說我們的話?還是那樣地道的京畿道口音。一會大兄一見他便知。」
朴元尚說著又道:「他家底我也探了,帶了兩個女人,兩個孩子,一隻貓,不對,小老虎。總之沒有半點逃命的樣子,大兄不必起疑。」
崔明吉點點頭,方才道:「讓人進來吧……等等,我出去看他。」
……
崔明吉走到外廳,透過屏風看去,只見那李京樹坐在客椅上,果然是氣度不凡。
崔明吉又招手喚過一個婢子,低聲吩咐了一句。
不一會兒,那婢子便捧著個茶盤過去。
「李公子請用茶斯密達。」
李京樹點點頭,伸手接過茶盞,似乎被燙了一下,連忙將茶盞放在邊案上。
等那婢子出去,他拿手捏著耳朵,自己就在那「啊唏」了兩聲。
「啊唏,米氣達……」
崔明吉目光看去,見對方神態動作果然是朝鮮人無疑,甚至比朴元尚看起來還要像朝鮮人。
他這才緩緩踱步出去,在上首坐下。
雙方見過禮,一番對答,李京樹不僅描述了王笑的外貌,言談間透露出的才智也讓崔明吉刮目相看……
「若讓晚輩來猜,王笑能逃到鐵山郡,許是扮成了女真人,甚至還可能拿著清廷信令。大人不妨有的放矢,先搜查城中留著辮子、沒頭髮之人,必能順藤摸瓜找到王笑。」
崔明吉沉吟道:「那些女真人們蠻橫慣了,本官如何敢動他們?」
「大人不必動他們,只需要將這個推測告訴龍骨大,難題也就順勢拋出去了。」
崔明吉大喜,當即便答應朴元尚的提議,用李京樹為幕僚……
到了次日,他卻又把李京樹喚來商議。
「本官發現近日城中來了一批兩百餘人的女真人,個個帶著馬匹,推測王笑便在其中。但,我報給龍骨大,他卻讓本官不必打草驚蛇,你怎麼看?」
李京樹思忖了一會,拱了拱手道:「東翁,學生有個推測……昨日東翁便已開始搜查城池,恐已驚動了王笑。但學生能想到的,龍骨大應該也能想到,那他為何要讓東翁你傳出風聲,而不是先探出王笑下落,然後出其不意拿人?」
「自然是先圍了城,王笑便逃不掉了。」
「學生卻覺得。龍骨大不確定王笑是不是在這兩百人當中。比如,王笑也可能是讓這些人吸引他的注意,自己隻身逃往皮島。畢竟現在大船不好找,小筏卻還是有的。」
崔明吉一挑眉,喃喃道:「有道理。」
「所以,龍骨大先製造風聲,是想看皮島的楚軍會不會出來。若出來,說明王笑必在城中。同時,他還可以將皮島的楚軍一網打盡。」
「那,如果皮島的楚軍不來呢?」崔明吉問道。
「那龍骨大必要征船親自攻打皮島……」
聽了李京樹一通分析,崔明吉忽有透徹之感。
——原來那狗蠻夷是在利用自己,阿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