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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還在說著,王笑掐住她脖子的手愈發用力。
她呼吸不過來,目光落在王笑臉上,漸漸失神,又想起當時那些幻想……
想成為他的晉王妃……
她已經退了大大的一步,不再把他視為自己的禁臠,願意只成為他妻子當中的一個。
至少也該是個晉王妃。
他本該在天壇親手扶起她,向天下人宣告給她這一個名份,也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名份……
預想中,多年未見,他本該再次與她好,用盡全力抵死交好……
「……」
「王笑,我要獎勵你……」
「嗯?」
「我很滿意,所以要獎勵你。」
她知道只有這樣,等他做對了事,再給他獎勵,才能長久地駕馭他。
「你收復了琉球,那些紅毛鬼並不甘心。琉球是他們在長崎和巴達維亞之間的重要據點,他們要完全掌握西洋與楚朝、朝鮮、倭人間的貿易,必須要重占琉球。現在他們正在尋找陸地上的盟友,對你進行反攻……
但沒關係,我以清朝的名義與他們貿易明年他們就會送來兩百門大炮、許多的火銃和彈藥,到時我們便扣下他們的商船、殲滅他們的艦隊,一舉除掉這個禍患……
放心,我不會折損大楚的上國顏面,在世人眼中,貿易只會是清朝與他們做的,也是他們率先開始挑釁。等事成之後,你只要對外宣稱,擊敗了清荷聯軍、繳獲了大量的火炮……
此事便交由我來辦吧?我會派人繼續與紅毛鬼聯絡,只要你信得過我……」
腦海里,她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王笑的溫度。
他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世上生民如羊、強者如狼。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去捕殺這些狼了,記得嗎?在盛京我們就是這麼做的,我們……一起……沒人能動我們一分一毫……」
「我們……一起……」
……
一瞬間,窒息感襲上來,預想中的場面轟然破碎……
布木布泰睜開眼,只看得到王笑正扼著她的脖子,臉上已有殺意。
她想到今日從頭到尾,他說的都是「為何瞞我?」「別再激怒我。」
呵,以他的聰明,怎會想不明白事情的始末?
但他還是憤怒,因為他的怒火無從宣洩,更因為他對自己充滿了偏見……
這般想著,布木布泰甚至覺得讓他掐死了自己也好,她要他冷靜下來之後為此抱憾。
就像那個死在自己箭下的蔡家丫頭,活著的時候得不到他的心,只能以死來占。
但,她不是那種蠢丫頭,何況幼子不能沒有母親……
——「我從來不認輸,我就是要故意激怒你。」
布木布泰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興奮起來。
她開始像一隻母豹一樣拼命掙扎著,忽然用腳勾住王笑的腳,把彼此都帶倒在地。
「你殺我?!」
摔倒的瞬間,王笑終於鬆了手,她嘶吼了一聲,反過來撲向王笑,試圖壓住他。
但她的手腕卻被王笑一把捉住,動彈不得。
「呸……」
布木布泰一口啐在王笑臉上,一低頭就往他肩頸上狠狠咬住。
這一刻她感到好開心,她終於看到他因為自己而憤怒、因為自己而失態,終於與他廝扭在一起、糾葛在一起……
她咬得很用力,很快,有腥鹹的血溢在她嘴裡。
她愈發感到開心,鬆開嘴,眼裡卻猛然淚如雨下。
王笑痛哼一聲,翻過身,把布木布泰壓倒,她奮力掙扎,用身體的每一部分去撞他,感到三年多以來的痛苦都在這一下下的廝打中渲瀉而出。
她是草原上長大的女人,像一匹烈馬,又像一隻母豹子。
兩人扭打著,各自都出了許多汗,布木布泰頰邊的長髮被汗水與淚水浸濕,手腕被王笑死死握著,勒得通紅。
「憑什麼?你憑什麼恨我?!全都是你對不起我!」
「是你在激怒我。」王笑道,「別以為我不知你怎麼想的,你想讓我覺得我誤會你了,然後原諒你……
你在算計我的情緒,你指望我把這件事交給你辦,讓你重新掌握權力。但我告訴你,這不是你可以拿來利用的事!」
王笑看得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荷蘭使團擊沉自己的運兵船,布木布泰事先是不知情的,所謂的合作計劃也只是一個陷阱。
但他惱怒的是,她竟敢瞞著這樣的事,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而她那些兇惡的話語,每一句都在提醒著他,她代表著整個大清王朝……
愚民、禁錮、文字獄……今天京中的所見所聞,還有她的叫囂,都在激起他的憎惡。
「不可使漢人懂學術」「寧與外邦,不與家奴……」
一直以來,在他眼裡,她像是清王朝的化身,骨子裡都帶著那些病根,永遠站不到他的立場……
「你去死吧!」布木布泰嘶喊道,拼命想要把腿從王笑身下抽出來踹他。
淚水沾濕了她的臉,她終於在王笑的注視下偏過了頭。
她討厭他那帶著憎惡的目光,於是憤怒地大喊起來。
「你明知道我是怎麼打算的!你就是對我有偏見!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覺得我在算計你,你問問你自己,換成周眉和唐芊芊,你會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