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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海船上只剩下一個秦家的二世祖坐鎮,或許老夫可以藉機替陛下奪權……
腦中念頭一起,何良遠便開始思量起來。
他這邊才有了定計,忽然,秦玄策一腳踹開他的房門,帶了兩個兵士便衝進來。
「把這老小子捆了!」
何良遠一驚,喊道:「豎子!你想做什麼,老夫……唔……」
秦玄策拿起布條便塞住何良遠的嘴。
「可閉嘴吧你……」
當時蔡通禹在錦州造成的損失秦玄策聽說後便在心中引以為鑑。
與這些老狐狸鬥智畢竟麻煩,不如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先捆起來,省事。
他拍了拍手,走出何良遠的艙房,嘴角還掛著些冷笑。
——論計智,自己果然不輸於王笑……
……
王笑推斷王珍如今應該是在河間府與濟南府交界一帶,大概是德州的位置。
他卻不急著去德州,而是先趕往濟南城。
因他只帶了六百人,這點人投在數十萬大軍交戰的戰場上並不能改變太多。之所以只帶六百人,因為海船上只載了四百匹戰馬,讓部分兵士雙人一騎勉強能急行軍,但戰力也要大打折扣。
王笑如今騎術已頗為嫻熟,行路上還要顧著雙人一騎的士卒,倒也頗為從容,一邊馳馬一邊還能與羊倌談話。
過了一會,高成益便也湊到王笑這邊。
王笑不太信得過他,餘光瞥見,自然而然便換了話題。
高成益倒也不是想探聽什麼機密,只是有心投靠王笑,便想湊過來套個近乎。
他還當王笑在與羊倌說什麼戰仗之事,打算好好表現一下,沒想到聽了一會,卻只聽到一堆如何養孩子的事。
大抵上便是侯爺麾下一位秦將軍駐守皮島,將一雙子女寄在侯爺這邊帶回楚朝,如今在羊倌的夫人那養著。另外,侯爺又有一隻什么小活物也養在那邊。
總之話里話外大概是在說羊夫人照料三個孩子十分辛苦云云。
高成益對這種事不太了解,便沒能如預想中那樣在侯爺面前表現一番,心中頗有些懊悔。另一方面,他也對羊倌能與侯爺有這樣親近的關係感到十分羨慕。
誰又能想到一年多以前還是王家拿錢來巴結他,如今他想巴結王家子卻如此艱難。
王笑倒也知道高成益的心思。
但人與人之間,志同道合才能真的親近。哪是只靠巴結的?
……
從濱州到濟南四百里的路,一路上不時遇到逃難的難民,想必是百姓中有人擔心在瑞朝治下不安生,攜家帶口地往南逃。
快馬疾行了一天一夜,六百餘人終於到了濟南城外。
此時天還沒亮,濟南城門緊閉,高成益便拿出信令上前叫門。
濟南如今還在楚朝治下,卻沒想到守軍拿了高成益的信令,卻是許久沒開城門。
高成益正等得有些惱火,忽聽王笑冷笑道:「看來是大楚神樞營主帥的信令不好使了。」
這語氣很是讓人心驚。
高成益不由暗想道:「這懷遠侯不會要憑六百人攻城吧……」
……
高成益所認為的六百人攻城,也並非完全是瞎想……
山東北聯畿輔,與遼東、朝鮮隔海相望;南控江淮,為南京屏障;西距大河;東環渤海。居水陸之要衝,為南北之樞紐、漕運集散之地。山東位置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或許是因為位置重要,楚朝的山東兵制也頗為複雜。既有山東都司、備倭都司,及至朝鮮壬辰倭亂,鑑於日本入侵朝鮮,山東沿海局勢危急,楚廷先是在登州設立防海副總兵,後正式設置山東總兵,駐登州。
等到遼事愈亂,山東兵馬又受到薊遼總督、山東巡撫的調遣和節制,兵制愈亂,鎮守武將也開始擁兵自重。
備倭軍也好,營州營、即墨營也好,山東兵馬本多在沿海一帶。如今已被姚文華這個薊遼督師和吳培這個山東巡撫調遣走了。
至於山東都司……
延光十一年九月,清軍由薊鎮青口山入塞,右翼由岳托、杜度率領,左翼由多爾袞、豪格、阿巴泰率領,分別沿太行山和大運河南下。殺楚朝遼東總督與宣大總督,深入二千里,攻占一府三州五十五縣二關,俘獲人口四十六萬餘人。
當時這『一府』,指的便是濟南城。
那一年的濟南城,山東巡撫宋學朱和歷城知縣韓承宣率領軍民拼死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孤立無援,在堅守了十個晝夜後,城破。
宋學朱一介文臣,巷城之中殺清兵數人,面目中刀被擒,不肯投降,在城樓上被活活燒死。韓承宣亦是戰死。
濟南城破後,多爾袞惱怒城中官民拼死抵抗,屠了城中男女老幼軍民共十五萬餘人,又俘虜了德王及大批百姓,放火焚城,整個濟南城被焚掠一空。
及至延光十四年,清軍再次入塞,德州到徐州,「徐、德數千里,白骨縱橫,又旱蝗大飢,民父子相食,行人斷絕……」
王笑來到濟南城的這一天,濟南城並未從凋敝中恢復過來。
第652章 濟南城
濟南城內,知府施光卓已被人叫醒過來。
施光卓是延光六年進士,初授江西德化知縣,父喪服滿後,起補廣東茂名縣令,升南京戶部主事,因督餉有功,延光十五年擢知濟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