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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王笑走了?」
「確定。」
「他此時出京,必是去真定運糧了,我們動作要快。」
京中各個角落裡時不時響起類似這樣的對話。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一個個身影跑動起來。一扇扇封沉的門被打開,散發出米糧的香味、珠寶的光芒……
與此同時。
南海子,廡殿行宮,二十四園。
「哈,就好像自習課班主任一走,大家馬上就快活起來了嘛。」王笑對京城的情況如此評價道。
南海子是皇家狩獵郊遊之所,以王笑和皇家的關係,隨便拿了個信印便悄悄進了南苑,在行宮裡找了個僻靜的房間住下來。
耿當、莊小運、白老虎這些時常跟在身邊晃悠的人他都沒帶,此時過來匯報的是向來行事低調的耿叔白。
耿叔白聽不太懂王笑在說什麼,但也不問,只等吩咐。
「我們等著吧。」王笑輕笑道:「草船借箭嘛,等人家把箭都安好了,我們再來開船不遲。」
「是。」
「保護好賀琬。」
「是……」
等錦衣衛都走了,纓兒便從後面轉出來,擠在王笑身上問道:「少爺,什麼是自習課?什麼是班主任啊?」
「比如在學堂讀書,先生不在了,書生們便歡快起來。」王笑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我這麼遭人討厭。」
「少爺確實就是討厭。」
纓兒很是認同地應了一聲,眼睛笑得彎彎的,帶著調皮的笑意。
她如今和王笑關係不同了,便敢偶爾這般打趣一下他。
王笑便道:「我哪裡討厭了?」
他被纓兒擠得有些那個,便打算重重地調戲她一下。
「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才叫討厭……」
纓兒本來掛在他身上,貼得要多緊有多緊,恨不得黏在一起。此時卻是逃開來求饒。
「少爺,大白天的呢。」
「又不是沒在白天玩過。」
纓兒很有些退縮,紅著臉道:「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不太習慣。」
「在行宮裡玩多威風。」
「真的不要嘛……我怕。」纓兒低聲哀求道:「等晚上好不好?」
王笑見她眼睛裡確實有些不安,只好答應下來。
兩人摟摟抱抱了一會,王笑一邊處理著事情。見天色一直都沒暗下來,他頗有些著惱,道:「正好我教纓兒打槍啊。」
「少爺~說好晚上的啊。」
「我是說,真的教你打槍。」王笑道:「打正經的槍。」
「哦。」
纓兒對手銃不太感興趣,但想著學這東西能保護少爺,便也用心聽王笑講解。
她不敢打小動物,王笑便在湖邊立了個靶子讓她打。
練好了一會,兩人又在湖邊的草地上追逐打鬧起來,然後相擁著看落日。
南海子是京城十景之一,方圓一百六十里,風景秀麗,詩云『落雁遠驚雲外浦,飛鷹欲下水邊台』,如今雖是冬季,亦可見碧水長天,野趣橫生。
纓兒倚在王笑懷裡,極有些喜悅,仰著頭道:「少爺,這裡真的好好哦!特別好!我們能在這裡玩幾天?」
「三天。」
才三天,纓兒稍稍有一點點小失望。
王笑卻是看著落日,忽然又想到這片地方會在兩百多年後被八國聯軍劫掠燒殺,之後又遭日本狂轟濫炸……
但此時,遠處有麋鹿正悠然地在雪地里走動,無憂無慮的樣子。
王笑默默想了一會,似乎堅定了某中決心。
他低下頭撫著纓兒皎潔的臉龐,笑道:「以後我也許可以常帶纓兒來玩。」
「真的嗎?」纓兒喜滋滋地問道。
「我盡力啊。」
纓兒並不明白這樣的事為什麼要『盡力』才能做到——今天少爺帶自己進來明明就很簡單。
但她想到自己能和少爺在這裡膩三天,還是很開心……
……
接下來的這三天,許多人卻都非常忙。
數不清的馬車不停從京城、郊外農莊,以及各種隱秘角落裡出來,向天津衛飛馳而去……
……
十一月十七日,夜。
賀琬穿過重重院門,走到一間屋子間。
「九少爺,老爺就在裡面。」
賀琬點點頭,走了進去。
屋中,賀經曜正躺在榻上,面色發白,一雙老眼如死水一般。
「你不該回來的。」賀經曜蒼老的聲音響起。
賀琬冷笑道:「沒想到,你養了一輩子鷹,臨了還能被鷹啄了眼。」
賀經曜想抬手,卻抬不出來,只好緩緩道:「賀家的家業,我打算……傳在你手上。」
「我憑什麼要替你接手這個家業?那些年我在海上受難時你又管過我沒有?」
賀經曜似乎極是痛苦,抽著氣,顫著聲緩緩道:「我兒子很多,我自己都數不清……但全都是庸才,老大算是其中最能幹的一個,但還遠遠不夠,遠遠不夠。你不錯,可惜當年沒有心氣……」
「所以,你故意激大房來打死我娘?」賀琬問道,「就為了你這個家業傳承,把我們都當鷹一樣熬,我娘親的命、我的命,在你眼裡都不值錢,你只想看一看這個兒子能不能比得上賀珧。就只是為了看一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