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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王笑猛然撞在何良遠的大肚子上,接著竟然……彈了出去!
白衣少年仰著身子,在空中摔落下去。
「咚」的一聲大響!
「哇啊……我流血了……你打我,你這個大學士打我!」王笑登時哇哇大叫起來。
他昨天剛見過王璫的表演,此時學的便有七分神似。
「我不過是與你辯了辯風水地理,你說不過我,竟然打我,哇啊……」
延光帝張了張嘴,只覺得恍在夢中。
這真的是在自己的文華殿中嗎?
一個準駙馬,在朕與大學士面前現眼?
如果自己的兒子是這個德行,早被自己打死了。
可現在,這小子是因為自己,才與何良遠吵的?
「無賴!」何良遠嘶聲怒吼道:「老夫何時打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彈出去的!」
王笑道:「你就是打我了,你以大欺小,為老不尊,辯駁不過我,你就動手了!」
「無賴豎子,安敢如此不要臉?!」
何良遠憤然摔袖,轉身深深吐了兩口氣。
接著,他忿然向延光帝一拱手,便要轉身離去。
自己沒來由與這樣的無賴吵,平白失了身份。
老夫今天就這樣走了,陛下能奈我何?
走著瞧,老夫要讓天下門生都寫文章,逼著陛下杖殺了這個豎子……
下一刻,忽聽王笑嚷道:「我要將你今日的行徑告知天下!」
「你身為大學士,卻因辯不過我就動手,我要對門頭溝的數千百姓宣揚此事!我要開書鋪,將此事寫出來,讓世間人盡皆知……」
何良遠一愣,有一種「你居然和我想的一樣」的錯愕感。
——豎子,你還想惡人先告狀?!
「我與你說自然科學,你半句不聽,這是治學之風嗎?你把持科場,選的儘是庸才!便是因你這樣毫無好奇心的老頑固為士林之首,天下學風才如此萬馬齊喑!」
王笑站起來,看著何良遠,目光灼灼。
接著,他開口,緩緩吟了一句詩: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
何良遠:「!!」
一詩如當頭大棒,敲得人有些暈。
但王笑的威脅何良遠卻是明白的,一時便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眼前這個豎子是個不要臉的無賴,但說話卻能讓百姓相信,還會作詩。
這種人實在是極難對付。
他只要再作幾首這樣的傳世之詩嘲諷自己,自己一輩子積攢下來的清名就要毀了大半!
還真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
王笑撫著腦袋,眼中俱是狂意。
來啊,老匹夫,跟我斗?
我讓你看看我最大的金手指——
我曾經。
有個
很
漂亮的……語文老師!
第211章 大雪天
東閣。
天地間一片白雪紛飛,宮中的金水河似乎都流動得慢了一些。
三個老臣都走了出來,仰著頭,望著那漫天的鵝毛大雪。
「驟寒之下,又該凍死多少無備棉衣的百姓?戶部和順天府要是有……」
「不用問了,十年前就發完了。」
「冰死人的又何止是驟寒之時?這又是一個漫漫長冬吶。」
「早歲不知世事艱,到老方才知何謂『艱難苦恨繁霜鬢』。」
雪花落在鄭元化的長須之上,他苦笑了一下,嘆道:「至少,不用再擔心唐中元今冬就開始東征了。」
盧正初道:「說起來,他的存糧、衣物可比我們足得多。」
左經綸深深嘆道:「歇養一冬,等化了凍,他必定來打,到時候又要誤一年耕作。」
「只是一年耕作的事嗎?」
天下間萬事紛繁,要愁的又遠遠何止這些?
一場大雪下來,臨時要做的事太多,但千頭萬緒,不知如何理起。
位極人臣的三個老者駐足而立,看著漫天雪花,一時無言。
「今夜都別出宮了,守著東閣把事安排了吧,多熬一晚,許是能少凍死許多人。」
「老夫有時候在這東閣理事,恨不能將眼一閉,直接死過去罷了。」
「或許是我們三個老頭太過無能了……」
過了一會,便有老宮人以陛下的名義送來三件大氅。
「陛下在文華殿議事,特讓皇后娘娘備了這氅子給閣老們。」
——不用擔心三個老臣聽不懂這句話,陛下還在前面的文華殿,皇后在後宮,雪卻才剛下沒多久。
「皇后娘娘體恤,老臣深謝天恩。」
才披上紅色的大氅,卻又有一行宮人緩緩而來,卻是送了三個燒著炭火的鐵爐子過來。
這次卻是許貴妃送的。
「貴妃娘娘說了,鐵爐子不值幾個錢,讓閣老們見笑了,總之表一表心意……」
左經綸撫著溫熱的鐵爐子,瞥了鄭元化一眼,嘆了一句:「大氅好看厚實,可惜只暖得了我們,卻暖不了天下百姓啊。」
——跟你那個太子一樣,自私無用。
鄭元化淡淡一笑,嘆道:「可惜,這鐵爐子本不值幾個錢,卻有人能賣到上百兩。」
——庶出的皇子貪圖皇位,還能是賢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