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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明白了。」王現恍然大悟。
他心裡卻忽然想道——咦,似乎自己都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安排去做什麼皇家商號了……
自己這個堂弟,連天子的內帑之事都說一不二,其權柄似乎有些過大了。
怪不得在江南總聽人說他是外戚權臣……
……
「話說這王笑,擁兵自重,迎奉藩王……他有兩名愛妾,叫顧橫波、董小宛,本是秦淮河上的名妓……
王笑收二女入房之後,對她們恩寵有加,又因她們有些才名,故被當成謀士看待……
再說這王笑聽了顧橫波、董小宛的主意,當即派人到南京刺殺當朝首輔鄭老大人和已致仕的首輔沈老大人……
沈老大人當時正在南京城外,臨行之際見民生疾苦,賦詩云『晚田虞不給,餘布易我糧。聊以贍兒女,非為成衣裳。感此勞者情,終夜為彷徨』,沒想到竟成了絕筆,他當時正在解衣給百姓,忽然被衝上來的刺客亂刀刺死……」
類似這樣的故事,一時在江南江北的茶館酒樓里傳得沸沸揚揚。
徐州這邊偶爾也能聽到。
城內的官差也會捉捕一些傳謠者,但只要確定是不是南邊派來的細作,罰得也不重。
等這流言傳到董小宛耳朵里,氣得她一天都沒怎麼吃下飯……
她給秦小竺講李師道的故事時,還存著歸勸的心思,這些日子看下來,反而感到齊王治下吏治清平,百姓安穩,已漸漸沒再把王笑視作李師道那樣的跋扈藩鎮……
沒想到如今自己卻被人拿來說故事。
「再說一遍聽聽。」顧橫波有氣無力地說道。
「是,他們說靖安王有兩名愛妾,正是姑娘與董大家呢,又說靖安王一見姑娘就愛煞了,與姑娘在……」
婢子正說著,董小宛打斷道:「夠了。」
「嗯?」
「顧媚,你有完沒完?要聽幾遍才夠?」
顧橫波的病還沒見好,正躺在榻上,可憐巴巴道:「你凶我……」
「我哪有凶你?」
「人家都病了,你還凶人家……」
一旁的李香君無奈,嘆道:「好了好了,顧媚你真是,小宛這些天衣不解帶、忙前忙後地照料你,她自己都險些累病了,你偏要逗她。」
李香君又轉向那婢子道:「先下去,那些流言往後別說了。」
顧橫波道:「刺殺之事我也參與了,自是該聽聽,這些話傳得有鼻子有眼,多聽聽許是能從中查到幕後造謠者的線索……」
董小宛哼了一聲,又去給她煎藥。
顧橫波看著董小宛的背影,輕笑道:「這丫頭真是賢惠,誰能娶了她才叫福氣……」
「我說你啊……就歇了那個心思不好嗎?」李香君忽然低聲嘆道,「這馬上就要去濟南了,若讓人知道你這心事,萬一打殺了你……」
「我倒盼著自己值得被人打殺了。」
「你真不要命了?」
「知道麼,那天我差一點就得手了……偏是不小心真箇兒暈過去了。」
顧橫波很是懊惱。
李香君見她明明已病得不輕還這樣心心念念,頗覺氣苦,哄著讓她躺下睡好。
才想轉過身,又見顧橫波抬起一隻手,仿佛想在空中捉住些什麼,喃喃道:「沒關係,我還有辦法……他一定會和我好的……」
……
「顧橫波病還沒好?」
兩日之後,王笑準備啟程回濟南,聽說了這情況後,道:「那她讓先留在徐州,病好了再說吧。」
這句話傳到顧橫波耳里,她猛地撐起身來。
垂死病中驚坐起。
「好了,下官已好了……可以啟程的……下官行禮都收拾好了……」
左明靜無奈,又擔心她在路上受寒,便讓人把她安排到自己的馬車上,至少穩當些,也沒那麼透風……
顧橫波單獨與左明靜呆在一輛馬車中,也感到有些不自在。
「大人……下官……」
「你安心歇著。」左明靜道。
她把位置讓給顧橫波躺著,自己端坐在旁邊,抬眼從簾縫中看去,遠處朝霞似有千嬌萬態。
終是要離開這徐州了,回到更有規矩的濟南……
隊伍最後,王笑策馬而行,正和來送行的陳惟中說話。
「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還是那句話,你暫管徐州之事,若辦得不好,我便把你撤下來。」
「是,下官一定鞠躬盡瘁。」
王笑臉色舒緩下來,道:「陛下登基那天,臥子唱的那首詞,可見是懂我的,開春先收復河南,等明年夏收之後,便可開始北伐。在這之前,你要盯緊南邊,後方不許再生亂子了。」
「下官明白,徐淮不會成為北伐的拖累,明年當有錢糧與勁卒支援北伐!」
「明白就好,你聰明通透,只是出身士族……多把目光往下看看,多到鄉間走走……」
話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話,這些日子王笑已和陳惟中說過。此時再說一遍,陳惟中就又多了一份重視……
隊伍行到廢黃河邊,陳惟中也就送到這裡。
王笑驅馬向前,又聽秦小竺說了左明靜把顧橫波帶在馬車上,有些擔心左明靜被過了病氣……
「這樣吧,讓左大人坐我的馬車。」
「我也這麼說的,她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