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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芊芊諷道:「替我將這事兜下來?怕是你們想陷害政敵吧。」
她想了想,又沉吟道:「不僅是陷害政敵……你們想借這個案子,掌握些什麼?」
「小老只是個捕頭,不懂這些。」荀毅道:「話已經帶到了,你如何回復?」
唐芊芊道:「我不方便出面,但會安排別人做這件事。」
「不能有紕漏。」
「不會有紕漏。」唐芊芊道。
荀毅又問道:「若是大人問你為何不方便出面?」
唐芊芊捋了捋頭髮,道:「便當作是……我真的與王笑有染,翻不了供。」
……
是夜。
陳圓圓穿過衣櫃中的暗道,走進唐芊芊的屋裡。
「看你這屋子,淨是紙稿,哪有女子的樣子?」
唐芊芊道:「你厲害行了吧,歌舞彈唱樣樣精通。」
「聽花枝說,你騙來了兩萬兩。」陳圓圓道:「你便是如此對待朋友的?」
唐芊芊道:「陶文君性格強勢,愛面子、好爭強,她心中分明極在意她丈夫,這些年卻是漸行漸遠。我讓她吃一個大虧,對她而言未必是壞事。」
陳圓圓笑道:「騙錢就是騙錢,哪有這許多說辭。」
「你我在京中為細作,辯才總是要學的。」唐芊芊道。
說話間陳圓圓便在她身旁坐下來,替她理了理肩上的頭髮。
兩個女子都是傾城絕色,並坐一處,仿佛雙月爭輝。
唐芊芊又將今日與荀毅相談的事說了,沉吟道:「此事由溫容信親自布局,事涉駙馬遴選,王家與白義章又有關。他極可能是把昆黨拿出來作餌,引誘浙黨攻訐,接著反手一擊……」
陳圓圓都這些權謀事不感興趣,只是支著頭聽。
「溫容信得鄭元化教導多年,布局向來是順水推舟,讓別人在前面斗得你死我活,鄭黨卻躲在背後撿好處……但我們卻也可以實現自己的目的。」唐芊芊道。
陳圓圓美目慵懶,道:「什麼目的?」
「此案,極可能是御前親審。」
「你想讓我入宮?」陳圓圓方才提起點精神,道:「你向來最愛爭勝,這次怎麼肯將這大功勞讓給我?」
「我不如你美。」
陳圓圓笑道:「我雖是如此認為,你卻不是真心話。」
唐芊芊沉吟道:「論謀定而後動,你不如我;但論解語轉圜,我不如你。這件事你比我合適。」
「是真心話,卻不是全部理由。」
「我上次與你說過,我覺得那人心中有寶藏,我想挖這個寶藏。」唐芊芊坦誠道。
陳圓圓果然捂著嘴笑了笑,很有些笑話她的意思,奚落道:「不過是個少年郎,你真信他突然開竅,腦中有萬千世界?」
「你非要我說,結果你又不以為然。」唐芊芊鼓了鼓腮幫子,難得有些孩子氣般的不悅。
似要向陳圓圓證明什麼,她抽了一本冊子出來,道:「知道嗎?他不過隨口說幾個詞彙,我思來想去,便錄下這許多感悟……你且看著,明日我便能拿下京城煤業……」
……
七月二十七。
「如何?我說了,會拿下京城煤業。」唐芊芊道:「世人皆瞧不起商賈,我如今卻覺得,經營之間,其實蘊藏治世之道……」
「是麼。」陳圓圓隨口應了一句,依舊是對這些不太感興趣的樣子。
她在唐芊芊的榻上半倚下來,道:「來吧,與我說說你與你那小情人是如何親熱的。我也好在御前告他黑狀。」
唐芊芊便輕輕打了她一下。接著從枕下摸了一塊玉佩出來,丟給花枝,道:「去把張恆殺了,把玉佩落在現場,偽裝成王笑……不對,偽裝成王珍殺的。」
「好啊。」
難得遇到一個不用動腦的差使,花枝頗有些高興,轉過身便走。
陳圓圓見唐芊芊將那玉佩收在枕下,搖了搖頭,心中嘆息一聲。
「你這般陷害他,不怕他與你鬧翻麼?」
「不怕。」唐芊芊道。
陳圓圓偏了偏頭,有些不解。
「他很奇怪。」唐芊芊道:「看起來愣愣的,但其實,有極強大的自信……」
「自信?」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一開始就知道。」唐芊芊道:「但他有自信能壓服我……他從來不怨人、不怪人。他敢示弱,也敢包容,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非常厲害……」
唐芊芊並沒有發現陳圓圓無語地鄙視了自己一眼。
她笑了笑,又道:「他既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敢與我一邊提防一邊合作……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第四卷 水龍吟
第276章 西安城
西安城。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兩人對坐而談。
「吳閻王不遵軍令,依然放任麾下軍士劫掠。鄖陽府一役,鎮南軍殘殺百姓三萬八千餘人,所得財寶,盡數侵吞,我必向大元帥告他……」李柏帛說著皺了皺眉。
李柏帛時年三十有二,本是河南舉子,早年便投奔唐中元,是其親近謀士,義軍中稱為軍師。
他因主持義軍墾田事務,今日才從寧夏還回西安。入城後便聽了鄖陽之事,心中極有些憤慨。
「沒有用的。」
對坐的男子名叫孟九,六十餘歲,面白無須,臉上有些皺紋,皮膚卻很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