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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管芳園的范學齊,後來又跑去警告玉梭死了那條心,要是敢弄得王家後宅不寧,他就發賣了玉梭。然後范學齊還在那裡自言自語什麼『唉,這些女人怎麼就這麼麻煩』,他嫌女人麻煩他怎麼不去宮去當太監……」
唐芊芊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罵道:「我讓你盯王珍,你卻跑去聽這些無聊事,漏了重要信息怎麼辦?」
「那你別讓我去盯啊。」花枝理所當然,又問道:「你剛才也聽得眼睛都發亮了,有趣嗎?」
唐芊芊高深莫測地淡淡一笑,道:「這些天,我從陶文君那裡什麼事沒聽過。玉梭是吧?知道陶文君給了她多少錢,讓她死了做妾的心嗎?」
「多少?」花枝對這樣的事顯然更感興趣。
唐芊芊手指比了個三。
「三十兩?!這麼多?」花枝吃了一驚。
「三百兩……」
過了一會,唐芊芊臉色一正,道:「說正事。」
花枝正聊得起勁,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
唐芊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派人去結交住這個張恆,他既然在刑部為官,想辦法讓他捉拿王珍,我們試探一下王珍對朝廷的態度……」
……
「非要讓我學著做這麼複雜的事。」
花枝得了吩咐,頗有些不爽。
她出了積雪巷,便一路走到文賢街,進了一家「白記馬車行」。
「租輛車。」
「姑娘要租什麼車?」
「板車。」
「租板車去哪裡?」
「天竺。」
「板車可走不到天竺。」
「那就去東土大唐。」花枝道。
白掌柜便引著她進到後堂,確定沒人偷聽後才拱手道:「花首領。」
「派人去結交一個官員。」花枝道。
白掌柜一愣,道:「小的這邊干不來這種事啊。」
花枝眉道一皺:「怎麼就干不來?」
「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傢伙都是粗人,打打殺殺的事眉毛都不皺一下。可是結交官員……這不是為難小的嗎?花首領要不多跑幾步路,去別的據點找找?」
「我不管,你派個人去結交。」花枝道:「義軍往後不同了,以後這種事都得學。」
她沉默片刻,想不起唐芊芊的原話是什麼,便道:「事敗了不要緊,你得學著做。明白嗎?」
「小的明白。」
「很好。」花枝道:「去找個讀過書的兄弟過來。」
過了一會,便有個肥頭大耳的醜陋漢子被領過來。
花枝見了這形象就是眉頭一皺:「你讀過書?」
「讀過,小的縣試差一點就能考上童生,這個……功虧一簣。」
「很好!」花枝道:「明天起,你就扮成進士,這個……魚目混珠。」
「進士?!」那漢子吃了一驚。
「不錯,我要你去結交的那人……眼高於頂。」花枝道。
「花首領,這實在是強人所難。」那漢子道:「童生與進士其實……天壤之別。」
「閉嘴。」花枝道:「讓你扮就扮。」
「但小的對這些不熟啊,到時……漏洞百出。」
花枝忽然便想起下午聽到的那句「那些同年我一個都不認識」,於是道:「你叫羅德元,字公……字公雞,今科三甲……三甲第六名。」
「那個,第六名是屬二甲。」那漢子小聲提醒道。
「我說的是十六名!」
「那個,十六名太扎眼了。不如讓小的考上二百一十六名吧?名次低不扎眼,這個……不露圭角」
「好。」
「那小的……官封哪個衙門?」
「閉嘴!是你扮還是我扮啊?你怎麼什麼都問我?」花枝叱道:「明天先跟我去詩會熟悉幾天……」
……
七月二十日。
唐芊芊淡淡道:「這就是你找的蠢材,熟悉了整整六天,一上場就漏了陷。」
「哪有露陷,張恆只是說他的進士是買來的,又沒起疑。」花枝道。
「這不叫起疑?你還要怎樣起疑?」唐芊芊嘆道:「事敗了不要緊,但往後你也要長進些。我知道你現在開始識字讀書很艱難,但我們做這些事不能只靠打打殺殺……」
花枝道:「兩年前大家都還是粗人,這麼的大聲勢也都是打出來的,怎麼現在反倒打打殺殺就不行了?這不是那什麼……含丹學步嗎。」
唐芊芊搖了搖頭,道:「我親自去吧,將張恆騙過來,我們詐他一詐。」
「那人精乖得很,你怎麼騙?」
唐芊芊提筆寫了一張紙條,冷笑道:「一個眼神的事而已……」
……
七月二十一日。
看著王笑的身影出了院門,唐芊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回頭的功夫,怎麼就死了……」花枝自語道,頗有些難過。
唐芊芊看著地上的血跡,罵道:「這就是你找來的蠢材?連書生都打不過?還造什麼反?」
「他不是打不過,他身上有病啊,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那麼胖?以為他是吃出來的……嗎?」花枝說到後來,聲音愈發小下來。
她見唐芊芊不說話,還當這女人生氣了,又道:「又沒誤了你的事情,那張恆還不是被我們拿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