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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正在祭奠,一番淒涼情象。
靈堂上,文和仁撫著文弘達的棺木坐在那裡,面色如枯木一般。
「弘瑜,你來了……給你弟弟上炷香吧。」
文弘瑜淡淡掃了一眼牆上的輓聯,道:「三叔要這樣到什麼時候?知道如今的形勢對文家有多關鍵嗎?」
文和仁一臉慘澹,喃喃道:「弘瑜啊,弘達以前是最敬重你的,你就給他上炷香吧。」
「敬重?」文弘瑜道:「說到敬重,三叔知道來這靈堂里拜祭的人們心裡都在想什麼嗎?」
文和仁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他們在想,死的這位文弘達是什麼人?可有功名?在世時賺了多少銀子?做到了多大的官?」文弘瑜手在棺木上一撫,嘆道:「人這種東西拿眼睛看別人,看到的永遠都只會是披在外面的功名財富、權勢名望。這些賓客上門弔唁,吊的是什麼?是弘達這個人嗎?不是,他們這一柱炷香線,敬的是祖父的名聲,是我文家的勢!」
文和仁一愣。
道理他不是不懂,但白髮人送黑髮人,在兒子的靈堂上聽到這樣的話,總歸讓人覺得有些殘酷。
文弘瑜又道:「弘達幼時聰敏,本可成材,卻被三嬸與三叔你慣得不成樣子,吃喝嫖賭樣樣沾染,終於導致了殺身之禍,三叔明白嗎?死者已矣,活者卻還要振作。」
文和仁目光看心文弘瑜,心道,你自己不也嫖?還嫖出了偌大的名聲。
他看著文弘瑜的臉色,卻是低下頭喃喃道:「振作……我剩下兩個孩子都是不成器的,弘瑜你……」
「只要三叔一心向著文家,侄兒還能虧待三叔不成?」文弘瑜淡淡說了一句,終究是伸手拿起三支香線,點燃,朝文弘達的棺木鞠了三躬。
才將香線插上,突然有心腹手下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
「公子!王笑與張永年出了象園,還領了兩百多人。」
文弘瑜道:「進宮了?」
「沒有,往南城這邊來了。」
「再去探。」文弘瑜沉吟道:「不進宮……想去哪裡……」
那手下才出去不多久,卻又有一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匯告王笑的行蹤。
如此來回報了兩次,文弘瑜臉色便沉下來。
「他竟是衝著我們文家來的。呵,與我英雄所見略同,一朝拿權,先殺敵人全家。」
文和仁一聽,本就慘白的臉更是煞白,一跤摔坐在地上。
「你說什麼?!」
文弘瑜冷著臉道:「王笑領了兩百多個番子來殺我們了。」
文和仁身子一抖,坐在地上甚至忘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真……真的?那那那怎麼辦?是不是要馬上逃?」
「怎麼?現在不祭你兒子了?慌什麼。」文弘瑜冷笑一聲,轉身向手下大喝道:「去將府里養的那些悍徒組織起來,務必將王笑的人攔在街口!」
「去通知邱鵬程,火速領太平司番子前來!告訴他,若敢猶豫一下,他這些年做的事我全抖出來!」
「去各個王府、公府、候府,讓他們派人來轉圜。告訴他們,今年生意上的分紅可還沒發呢……」
如此一通吩咐,文弘瑜方才轉向文和仁,道:「三叔起來吧,他們翻不起風浪,你去祖父屋裡看看他睡了沒,若沒睡,問問他我如此安排可還有遺漏?」
文和仁愣愣點點頭。
忽然,一聲悽厲的慘呼聲響起。
文弘瑜猛然抬頭看向門外的天空,心中湧起巨大的憤怒……
……
兩百五十多人穿過長街。
王笑眯著眼看了看前面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道:「可以了。」
秦玄策會意,開弓,倏然一箭疾射而出,噗地一聲將那個文家的探子射穿在地上。
接著,兩百五十多人的陣列便猛然加速起來,飛快向文府撲去。
黑夜中看不清他們身上整齊劃一的飛魚服,只有手中的一把把繡春刀泛著隱隱的寒光。
迅速地轉過街角,朱紅色的大門便遠遠在望,碩大的牌匾下兩個大燈籠映著『文府』那兩個遒力勁健的字,一派莊嚴氣象。
有三五成群的大漢正紛紛向這邊衝來,在文府前匯聚起來,轉眼間已有五十餘眾,手上各式各樣的兵器都有,看起來頗為兇悍。
王笑想到劫銀那夜遇到的文家護衛,心中微微有些緊張,更多的卻是亢奮。
「殺了他們!」
張永年略有些猶豫,在巡捕營的這些年多少磨掉了他的一些稜角。
但想到陛下那一句「朕的駙馬王笑極力推薦你」,他馬上便將這一絲猶豫從心中驅除出去。
時隔多年,薊鎮戰場上的澎湃戰意再次泛上心間,他狠狠一揮手,喝令道:「殺!」
「殺!」
兩百名番子皆是他在巡捕營這些年操練的精練,一聲大吼,氣勢如虎!
話音未落,一柄長槍當先出列,蛟龍出海般便向文府的護衛們衝殺過去。
腳下步履疾奔,耳畔勁風陣陣,秦玄策目中似帶著火。
這京中的日子,實在是太消磨人了,太讓人想念關外的鐵馬秋風。
「打團啊!」
一聲大喝,長槍疾刺,勢若奔雷!
鮮血噴薄而出……
第242章 指揮使
血在槍尖匯聚、流淌、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