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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離秦玄策家不遠。
王笑路過秦玄策府邸時,轉頭看去,只見那邊靜悄悄的。
漱玉園門前連燈籠也沒有。
看門的是一對老夫妻,眯著老眼看了王笑好一會,才認出是靖安王,忙不迭地開了門。
「左校書可來了?」王笑問道。
「是,不久前才進去……」
王笑目光在這對老門房眯成一條線的眼睛上一轉,沉吟片刻。
他留下隨從與門房喝茶,獨自繞過亭台樓閣,一路走進後庭。
踱入後廂,只見屏風後一點燭火,映出一個倩影。
王笑站了一會,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
「顧橫波,你這次過份了。」
屏風後的女子慌忙轉了出來,果然是顧橫波。
「王爺,我……」
王笑指了指她,叱道:「一而再,再而三,當我不能罰你不成,你給我滾去徐州……」
一句話嚇得顧橫波眼淚漣漣,王笑卻懶得再理她,轉身就走。
敢冒充左明靜把自己騙來,這是最讓他不悅的。
但接著,只見迴廊那邊,左明靜快步走了過來。
王笑停下腳步,看著她步履焦急,卻又不失溫婉的仕女儀態,心中的火氣俱消。
「靖安王,我有要事相告……」
……
「此事你告知眉兒了嗎?」
「還沒有,收到劉偀的傳信,我立刻便派人找你。」
「嗯,讓我想想……」
屋子裡安靜下來,左明靜、顧橫波默默坐在那裡看著王笑。
燭光輕輕搖晃。
好一會兒,王笑從沉思中抬起頭來,眼神已十分從容。
目光看去,對面的兩個女子都是貌美如花,一個溫婉一個嫵媚。
左明靜眼神中帶著憂慮和關懷,正襟危坐著。
顧橫波依然低著頭眼裡帶著淚花,似在為剛才被叱罵了而感到委屈。
他不由想到,為何左明靜要把顧橫波帶來?是不願與自己單獨相處吧……
「此事不必聲張,交給我處理便是,你們做得很好。」王笑道。
左明靜問道:「這次牽連得恐怕不僅是夏向維、羊倌、秦玄策三人,他們皆是你的老部下,你打算怎麼做?懲罰得重了,容易讓殿下知曉,又使功臣寒心;罰得輕了,只怕他們下次還要再犯。」
「無妨的,我找他們談一談便是了。」
左明靜道:「哪怕是宋代周,宋太祖也是在有把握擊退契丹與北漢的攻伐後才有陳橋兵變,此事他們應該還在謀劃,陛下想必暫時是無事的……只是殿下那邊,請你萬不可辜負。」
王笑道:「我明白,幸而你們發現得早。」
「是劉偀的功勞,我們不過是跑個腿。」
王笑看出左明靜的不安,柔聲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想,此事若讓殿下知曉,她必會心寒,我是不敢告知她的,只好來找你商量……但這也是在隱瞞殿下,背著她做自認為是為她好的事。」
左明靜緩緩說到這裡,道:「如此想來,我與夏向維他們又有何不同?」
王笑聽了,明白她這番話里有許多層意思,既是在寬慰自己,也是在提醒自己。
——你也別難過,他們背著你做這些,本心也是想為你考慮。
——當臣子的也不容易,這些事怕告訴你了讓你更為難,你也要考慮著別太苛責他們。
而在這幾層意思之外,左明靜又是第一時間趕來,以堅定的立場站在淳寧這邊……
王笑能體會到她的用心,再看她賢惠的樣子,就覺得要是能把她也娶了,定能與淳寧相得益彰……
「你不必擔心這些,萬事有我。」
左明靜似乎是放下心來,看了顧橫波一眼,見顧橫波低著頭委委屈屈的模樣,也不說話,她露出些疑惑的表情。
「善持確實忠心勤懇,殿下也是信任的,國公就不必責罰她了吧?」
「唔,好。」王笑先是一愣,才想起來顧橫波已改名叫善持了。
——她似乎因為殺人案得到了眉兒和明靜的同情與信任……
但王笑依舊不太明白左明靜為何會把她也帶過來。
左明靜也不多呆,起身道:「那……請靖安王先走?下官不好與靖安王一道離開。」
她又換成客客氣氣的語氣。
若是只有兩人,王笑確實想再和她多呆一會,此時既有別人在,他又有事要辦,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漱玉園。
……
秦府。
秦玄策正坐在庭院的一塊石頭上喝酒。
左明心緩緩走過來,站在迴廊里看了他一會,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道:「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崮山卵石,你就這樣坐上去。」
「哦。」秦玄策老老實實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往哪坐。
左明心輕輕給他拍了衣服,低聲道:「就算是你殺了那兩個人,又有什麼打緊的,何苦躲在這悶悶不樂。」
秦玄策心裡一嘆。
真就只是殺了他們就好了……
這件事聽了王二哥和夏向維的,讓人堵得難受。
但想到若自己不做,往後就要讓王笑對陛下做這些,那到時王笑難受還不如自己現在難受……
這般想著,秦玄策又覺得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