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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有宮人又端了藥碗進來,人還未進殿,卻又有個嬤嬤急匆匆跑進來,俯身在布木布泰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布木布泰身子忽然僵在那裡……
……
「王笑……」
銅鏡印著女子的面容,她眼中泛起無盡的失望。
「王笑啊……」
她低聲又念了一句,抬眼注視著王笑。
握著眉筆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王笑苦笑了一聲。
布木布泰挺了挺身子,覺得脖子有些僵硬。
「是你做的?」
「是。」王笑道。
「福臨人呢?!」
她猛然大怒起來,將梳妝檯上的胭脂盒盡數推倒在地。
幾個宮人迅速撲上去押住王笑。
王笑沒有掙扎,看著布木布泰,眼中的溫柔褪去,只剩下平靜。
「福臨人呢?!」
「他還活著,你放我,我放他。」
「噗」的一聲,布木布泰突然握起一支簪子狠狠扎進王笑胸口。
這一瞬間,她眼中俱是恨意……
福臨失蹤的第一天,她就想到過會是王笑做的,但當時她不是恨,而是怒。
而到了今天、到了現在,她已經分不出自己恨的是王笑拐走了福臨,還是王笑欺騙了自己。
簪子沒進王笑的胸口,避開了心臟。有血從他衣服上暈出來。
「福臨人呢?!」
「你放我,我放他。」
又是「噗」的一聲,布木布泰再次拿起簪子狠狠紮下。
王笑只是看著她,緩緩道:「太后娘娘,我得要回去了……咳……放了我,我把福臨還給你,從此我們一筆勾銷。」
布木布泰已經撲上來,咬在他肩膀上,她咬得極用力,牙齒深深嵌在他的肉里。
王笑閉上眼,感受著身上的疼痛,遼東之行的一幕又一幕便在他腦海中迴蕩開來。
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這些人的性命壓在他肩上,他就只能活著回去,不顧一切也要回去……
良久。
蘇茉兒跑進來,拉著布木布泰。
「娘娘……」
「娘娘……」
布木布泰滿嘴都是血,臉上被淚水模糊了一片,盯著王笑再次嘶吼道:「福臨人呢?!」
「我讓桂富將他帶出宮了……」
……
「不可能的。」
蘇茉兒搖著頭,低聲道:「這不可能的……桂富根本就沒有來過雍和苑……」
「他沒有來過,但桂喜來過。」王笑緩緩道:「想必剛才你們得到的消息是,桂喜離開雍和苑之後,和桂富見過一面。」
「還是不可能……」蘇茉兒道:「你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說服兩個奴才替你做這些事?怎麼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如此。」王笑看向布木布泰,道:「你知道的,福臨在我手上。多鐸、多爾袞只是我的障眼法。
我等了三天,等著桂富將福臨帶到安全的地方,等多爾袞和豪格打起來……原本,我打算再過兩個時辰、等衝突起了,我再把事情告訴你,到時候你沒有時間考慮,只能馬上放我走。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查到桂喜離開雍和苑後與桂富見了一面,也沒想到你馬上就能猜到是我。布木布泰,你比我想的要厲害,但沒有用,福臨在我手上,你只能放了我。」
「我不。」布木布泰道。
她聲音很冷,像是要剮進王笑心裡。
王笑道:「你沒有選擇,今天桂富見不到我,福臨就得死。」
「那就一起死,我母子二人陪你一起死。」
「放手吧,放我離開,你們依然是這大清朝的皇帝與太后……」
「我不!福臨在哪?!你把他還給我。」
王笑閉上眼,淡淡道:「你冷靜下來再談,記住,你越猶豫,福臨越危險。」
「在秦山河那裡對不對?蘇茉兒,去找……」
「娘娘,秦山河前夜才放出來,一直有人盯著。」
「就是在那裡!去,讓阿巴泰別去多鐸府,去把福臨給我帶回來……」
布木布泰跌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頭上的鳳冠亂顫,仿佛是個瘋了的女瘋子。
王笑胸口還插著簪子,血流過那顫顫巍巍的金線串藍蝴蝶,一滴一滴落下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布木布泰的聲音顫抖著,如同釵上的蝴蝶。
「我們不是一類人啊。」王笑嘆道:「你對未來的憧憬是在草原上放馬牧羊,但你看,我都不會牧羊,我想要的,是在京城的大宅院裡錦衣玉食,和我的親友愛人一起……」
「我不管!」布木布泰嘶喊道:「你是我捉來的,我是大清朝的太后,你就是我的。」
「我不知道……那些給人當奴才、將自己視為主子的財產的人們是怎麼想的。但我,還真就不是你的。倒是福臨,他確實在我手上。你想想他,他還只是個孩子……」
布木布泰只覺一陣暈眩。
接著,宮人慌慌張張衝進來。
「打起來了!睿親王的人和肅親王的人打起來了……」
布木布泰恍若未聞。
「太后娘娘,打……打……打起來……」
「閉嘴!」布木布泰盯著王笑,喝道:「福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