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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你不會看不明白。至少我知道王珍已經看得很清楚。我實在是想不通,你做這些意圖到底在哪裡。或許說,你自己也不明白想要什麼?」
王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我沒想當皇帝,也沒想當權臣。我就想安安穩穩地活,不用朝不保夕,也不會受人壓迫。不用給人下跪、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也不會毫無理由地被人殺掉。我大概可以是一個平民百姓,但依然可以過得富足,不會擔心哪天有人能衝進我家裡來。」
「呵,說來簡單。若是仔細一想,這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這樣活著?」
「是啊,但我想那樣活。」
李柏帛道:「楚侯若真心作這般想,大可以投到我們瑞朝。我保證侯爺可以這樣活著。」
「你保證不了。」
「我保證。」李柏帛很誠懇,「我了解陛下,只要你願意投過來,陛下能許諾你與七殿下的婚事,保留你的兵馬,丹書鐵券,優容一生。侯爺就算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七殿下。」
「你保證不了。」王笑也很誠懇,「我投過去,唐中元就算不殺我,我還要擔心著建奴殺到我的家裡。」
「有何區別呢?我說了,陛下可以保留你的兵馬,你在楚朝這邊是如何做的,到了瑞朝依舊可以一樣的行事……」
「不一樣。」王笑道。
「一樣的。」
「不一樣……」王笑道:「唐中元給的權力和周衍給的……不……」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稍稍的茫然之後,輕笑起來。
在李柏帛腳上的鐵鏈上踢了一腳,王笑道:「你給我記住,你是我的俘虜。」
一個俘虜,居然敢反過來招降捉住他的人。
——我在遼東當俘虜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這般想著,他也懶得再與李柏帛多說,轉身便向外走去。
「七殿下病了。」李柏帛又道。
王笑腳步停了停。
「她在陛下面前作了保證,說王家會投降,結果王珍領著楚帝跑了。在霸州之時,東征軍本已追上楚軍,七殿下擔心王家家眷有失,私自放開通道,王珍才得以突圍一路逃到滄州。她一介女兒之身,花了無數心血才得以在義軍中嶄露頭角,如今盡數功虧一簣……」
一席話說完,王笑沒有回頭,走出門。
李柏帛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吐了吐氣。
還是沒能說服王笑。
從接回湯小霜之後,他便開始想過這件事。可惜還是沒有說服他。
罷了,今天算是認識了,路還長……
……
屋外,王笑也吐了一口氣。
他來見李柏帛,這是這幾天做的事當中最沒有意義的一件。
他對李柏帛就沒抱任何目的。
於是,他沒有端著侯爵的威嚴架子、故作深沉,只是像個普通人那樣過來隨便聊聊,因為對方是芊芊的舊識,所以就過來認識一下。
沒想到自己如此坦蕩,對方卻還想勸降自己。
——簡直就是不懷好意……
第673章 不發現
德州城內的日子在與瑞軍的對峙中忙碌而平靜地過著。
這幾天城門雖然還是戒嚴,但也已經不是之前封城的狀態。百姓如果要出城,被搜索一番也就可以出去。進城就比較麻煩,需要有五戶人家聯名保證不是反賊的細作,或持著官府的信印。
城外各種防禦工事的修築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城內卻有種祥和的氛圍。
除了與瑞軍之間的戰事,如今最讓人關注的則是軍機處要以考試選官。
反對的人很多,雖然能被挑選、然後逃到德州的文武大臣都是王珍認為的實幹之臣,但這次的事實在是太不靠譜。
此例一開,往後若是哪個權臣想要把持朝政,也如這般自己出個題目選官,那天下成了什麼樣子?
當然,眼下這個天下只有小小的德州城,頂多再加上一個平原縣。但齊王以後可是要收復失地的……
宋信、宋禮兄弟對此事保持了袖手旁觀的態度,一群反對此事的臣子便又分別跑去找姚文華和白義章。在滄州城之時,內閣首輔和次輔都向東逃了,如今齊王這邊官職、聲望最高的便是這兩人。
這兩人一個是王家親戚,一個也與王家關係不淺,諸臣自然也知道他們屁股坐在哪邊,來找他們則是為了施壓。
沒想到姚文華與白義章一聽,也是義憤填膺,拍案便罵道:「懷遠侯豈敢如何行事?!諸君且隨老夫到殿下面前參他一本!」
兩撥官員並不知道這兩人的話一模一樣,但一聽也知道事情不妙。
「老大人,要反對此事,豈能把懷遠候明著扯進來……」
「你們來找老夫,如今卻先怯了?別人怕他,老夫不怕他!」
果然,到了齊王面前,姚文華率先站出來道:「懷遠侯居心叵測,先設軍機處、又私開科舉……」
話音未了,周衍臉一沉,怒叱道:「誰在造謠此事是懷遠侯所為?這是孤的主張!往後是否只要孤下了詔令,你們便要說是懷遠侯的主意、接著萬般詆毀?!查,仔細地查,到底是誰在暗中造謠?」
群臣口呼「不敢」,目光偷偷看去,只覺齊王殿下面上透著一種假,雖是在發怒,卻有種木然的感覺,似乎是懶得與自己這些人說話,只是在敷衍地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