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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狐陘?」鞏阿岱道:「我們從京城而來,行軍不停,如今才剛到保定府。王笑率彼師走山地,如何能搶在我們前面?」
「這……畢竟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鞏阿岱道:「我自是知道。但王笑若敢走飛孤陘,只會遭到睿親王和豫親王的堵截,又不能南歸山東,他豈敢來送死。」
拜音圖亦是點點頭,道:「不錯。睿親王判斷王笑會走井陘是有道理的……」
他手在地圖上劃了劃。
多鐸如今駐兵滄州,王笑如果敢從滄州以北轉回河北,必遭多鐸堵截。
而走井陘,則可與德州、滄州之間那支兩萬人的楚軍會合。
「所以,王笑出飛狐陘無用。」
寧完我道:「但若是他想給天津那支楚軍解圍呢?」
拜音圖搖了搖道:「我軍層層圍堵,楚軍如何能突破重圍?他們唯一的退路便是乘海船離開。」
「不錯。」鞏阿岱道:「海船既不能同時裝下太多兵馬,我軍可以趁其裝船到一半發動攻勢。哈,這支楚騎最多有半數人能回山東。」
「所以睿親王要親率大軍南下,既堵住王笑回中原的道路,又可與豫親王配合,趕在楚軍海船歸來前,以迅雷之勢掃蕩山東。」
拜音圖說到這裡,指著地圖又道:「王笑如果繞到更南,時間上也來不及解山東之危。北面的三陘他不能走,南面的四陘太遠。他只可能走井陘,睿親王料敵於先!」
寧完我微微一嘆。
他知道拜音圖、鞏阿岱的判斷有道理。
問題在於,這樣的判斷滿達海也能做出來,承澤郡王碩塞的智略還更在滿達海之上。但他們都死於王笑之手了。
寧完我心中隱隱覺得倒馬關會出問題,但說不出為什麼……
下一刻,忽有軍情送過來。
鞏阿岱接過一看,登時臉色一變,把情報遞給拜音圖。
「阿哥你看,阿巴泰真是蠢材!」
拜音圖盯著那封軍情,眼中驚疑不定。良久才喃喃道:「王笑走飛狐陘的理由有了。」
他四下一看,見議事廳也沒有外人,對寧完我說道:「天津那支楚軍……突圍了。睿親王急令我等扼守住紫荊關、倒馬關,絕不可讓王笑攻回河北。」
寧完我雖然想過王笑會回頭救楚軍,卻沒想到這支楚軍真突圍了,不由喃喃道:「怎麼可能?」
「楚軍突然北上,猛攻鑲藍旗大營,鑲藍旗初戰不利,連帶著鎮南軍連撤十餘里,請圖爾格支援。」
「這是以進為退之計,想騙開我們南面防線,余饒郡王怎能中計?」
鞏阿岱罵道:「所以我說阿巴泰是蠢材!吳閻王更是罪該萬死!」
他雖只是鎮國公,卻不怵阿巴泰這個郡王,畢竟大家都是堂兄弟。
拜音圖搖了搖頭,道:「不能這麼說,楚軍攻勢猛烈又出其不意,鑲藍旗要想保全兵力,不退不行,何況,將士們親眼看到了秦山海在陣中,豈敢不慎?」
「但這一退,原本的包圍圈就擴大了,圖爾格率兵支援阿巴泰,而南面,卻遭到了楚軍海船的炮轟。呵,楚軍居然不把兵馬裝船,反而把火炮裝船,全力炮轟我軍南面陣線。」
寧完我大概明白過來,這招以退為進看似簡單,但秦山海的領軍能力高了阿巴泰、圖爾格、吳閻王不止一籌,就算看穿了,也接不住。
「但秦山海既然親自率兵攻打鑲藍旗,如何能那麼快南撤?」
「最狠的地方就在這裡。」拜音圖嘆息一聲,道:「秦山海擊破鑲藍旗之後,只領了兩千人追擊。我方六萬人被秦山海的大旗震懾,足足狂奔了十餘里,才發現身後的敵兵只有兩千。」
「怎麼會這樣?從來都是我們清兵以少數驅多數……」
「因為吳閻裹脅了太多的烏合之眾。不能成為戰力,反而成了拖累。」
拜音圖長長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什麼,嘆息道:「當年在大凌河,我隨英親王擊敗楚軍。戰後有人稟報有小股楚軍護著秦山海的屍體逃了,英親王不放心,派人追了數十里未能追回。後來,聽聞秦山海手足俱廢。英親王哈哈大笑,稱『此賊廢矣』。沒想到啊,時隔十數年,英親王已逝,秦山海卻又如此轟轟烈烈……」
「阿哥,你胡說什麼。」鞏阿岱驚道:「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拜音圖擺擺手,道:「無妨了。敢以兩千人吸引我大清主力,秦山海已經成了過去。」
他甩開手中的信報,擲地有聲道:「我們要防的,是王笑與這支楚軍會合……」
……
「倒馬關守將齊榮已經投降建奴了。」
畢勝匆匆下馬,趕到唐伯望面前稟報導。
唐伯望目光一黯,卻也沒有過分吃驚。就因為知道從倒馬關到飛狐陘這條路不安全,所以他原本才打算繞到井陘。
王璫卻是暗叫兇險,他遠遠看到倒馬關上還插著瑞旗,本以為可以安全過關,還能弄點吃的。如果換成他來領兵,早帶著人馬上去了。
還是唐伯望謹慎,反覆派人打探。
「那為何倒馬關還插著瑞軍旗幟?」
畢勝道:「卑職派了一名小校扮成逃兵進了關城,他與關內幾個守軍是同鄉,打聽到消息,齊榮肯定是降清了,倒馬關現在的盯防方向改為防著飛狐陘那邊。另外,保定府有大批清兵雲集,人數還在不停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