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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裴民反應快,喝道:「羅大人,你要查案就查案,不要問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你聽了些長舌婦人的片面之詞,捕風捉影,嚼寡婦門前的是非,還有一個朝廷命官的樣子嗎?!」
羅德元道:「這是本案最重要的兩個人證,怎麼會是無關緊要?王笑,你昨日去找唐氏,孤男寡女呆在屋中,到底所為何事?!」
終於,王笑開口道:「我隨身的玉佩丟了,過去找,卻沒找到。」
「丟了?還是送出去了?」羅德元目光在他腰前一掃,硬邦邦地道:「現在本官認為你二人皆有殺人嫌疑。」
裴民「呵呵」笑了一聲,譏道:「御史言官雖是靠嘴論事,但查案子卻不同,查案是要講證據的!此案的兇手是木子,這不是誰瞎編出來的,是人證物證確鑿,因此巡捕營才定了案。而你懷疑來懷疑去,卻是一點證據也沒有!」
「證據?好!」羅德元道:「我今早在唐氏院中見到一把梯子,極是嶄新,顯然是這幾天新買的。這一把梯子若是架在王家的外牆上,正好可以供王家中的某個人與唐氏幽會……」
全場靜默。
這句話其實很容易反駁。
可王珍、王珠想到自家門房所言的「三少爺一瘸一拐地半夜回來」,兄弟倆自然心中明白。
居然讓這個豎儒說對了。
王珠便搖了搖頭。
裴民喝道:「誅心之論!羅大人,注意你的言辭!」
王八蛋,你他娘的是怕事不夠大?這要是讓你坐實了,就是新選的駙馬人品有問題,還得牽連到嘉寧伯府、內官監……
而且還是從老子手上壞了事!
京城中哪一天沒有死上數百人?你這瘋狗非要揪著個連苦主都沒的案子不放,我去你娘的!
思及此及,裴民又看了羅德元一眼,暗道,這瘋狗莫不是就是衝著這個來的?王家背後可是戶部白侍郎,白侍郎身後……
卻聽羅德元道:「關於此案,本官現有第二種推斷。王笑與唐氏存有私情,被唐氏的騙子同夥發現,兩人打死了這個同夥,在地上留書,將嫌疑推給連環殺手。唐氏院子的梯子便是佐證,見到二人來往的鄰居便是人證。」
裴民道:「你堂堂御史,如何能說這等不負責任的議論。那唐氏難道不能買梯子嗎?便不能是人家為了修屋頂?」
羅德元道:「所以本官所說的是『佐證』而非『證據』,但若是搜一搜唐氏屋中,或許便能找到王笑所謂『丟』失的玉佩了……」
王笑眼皮一跳,背後泛起涼意。
王珍與王珠再次對望了一眼。
王珍:私情或許有,殺人不會。
王珠:那我來吧。
「早聽說御史有風聞奏事的特權,今日一見,實在厲害。」王珠便冷笑起來,道:「但,此案羅大人還是先不要太過插手的好。」
「本官秉公據實,敢論曲直而已。」羅德元又再次抱拳向天拱了拱手,道:「你又是何意?」
「今科進士三百人,京中士子成千上萬,死者為何偏偏要盜用羅大人你的名字?」王珠表情淡淡的,嘴裡卻有些譏諷:「剛才說布店小二見到一個慌張逃走的青年文士,那人有可能是兇手,也或者……羅大人你的模樣便正是『青年文士』嘛。」
「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也只是推測,敢論曲直而已。」王珠淡淡道:「對了,說到動機。或許是因為羅大人你被盜用了姓名,心生氣憤,便去找死者報復。」
羅德元怒叱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說了這只是推測。此案還是要由裴大人探查才是。」王珠道:「我只是不明白,為何羅大人你要如此急切?一幅咄咄逼人地想把事情栽在別人身上的樣子。」
羅德元道:「誅心之論,若是如你所言,我不如就讓太平司以兇手是木子結案……」
王珠打斷他,擺手道:「我只是提供一種可能罷了。案子定下來之前,羅大人與舍弟都只是證人,甚至說有嫌疑。我建議雙方都不要開口,等候裴大人查明真相。」
「裴大人?哼,他若是真有心思要查清楚,本官何苦要在這親自……」
「羅大人,水落石出之前,你還是少說話為好,以免徒惹嫌疑。」王珠再次打斷他。
羅德元明明說話鏗鏘有力,偏偏王珠語氣如刀,就是能一句話打斷他。
王珠又轉向裴百戶道:「鄙人有些小建議。一是先查明死者身分,二是查清楚死者與羅大人之間的關係。比如他為何偏偏要冒充羅大人?對了,還要查清楚……」
王珠說著,頓一了頓,接著微微一笑,道:「……還要查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今科進士羅德元。」
一句話入耳,羅德元怒髮衝冠。
裴民卻是「呲」一聲,譏笑出來。
王珍亦是沉吟道:「此案確實還有這一種可能,也許死掉的真的是新科登榜的羅德元,有人殺了他,冒名頂替,充作朝廷御史……哎呀,是我失語了。」
「荒唐!誅心之論!」羅德元氣得一張臉如豬肝一樣通紅,怒道:「本官寒窗苦讀二十七載,憑腹中才學考中的進士,如何來的假?!」
裴民道:「那你怎麼知死者腹中沒有才學?許是你自認有才,卻屢試不第,故憤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