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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
「我記得曉晨車上有手消液……」
沒來及把窗戶打開一條縫。
於是車窗上,很快因車內溫度的升高凝了一層白白的霧。
呼吸加快,空氣反而覺得稀薄,大腦處於一種近乎缺氧的天旋地轉里。
於是。
忘了是怎麼脫掉曲清澄大衣的。
忘了曲清澄的白色山羊絨毛衣,手感是怎樣的柔軟,卻仍比不過那一片起伏的連綿。
忘了是怎麼觸到曲清澄滾燙的皮膚。
最後記得的,只是曲清澄一手扶著她的肩,另一手還要扶著副駕靠背才能穩住重心。
仰頭半咬下唇,仍止不住唇間泄出她的名字:「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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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順遂感。
《冰峰》後期期間,祝遙又進組拍了另一部諜戰題材的電影,奮不顧身,救民族存亡於萬一。
房子裝修那邊,曲清澄管得多一些,不過曲清澄也忙,所以偶爾也是毛姐幫忙管著。
曲清澄是等自己忙的事情有了眉目,才告訴祝遙,自己和兩個大學同學一起,建了一個線上教育的網站,等這一屆高三帶完以後,她就打算從學校辭職了。
祝遙當然知道曲清澄是為了她,畢竟曲清澄一天在體*制內,她們的關係就一天沒法公開。
像祝遙這麼敏感又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曲清澄怎麼捨得。
當祝遙從劇組回家、擁著曲清澄的肩埋著頭時,曲清澄溫柔拍拍她的頭:「這下都好了啊。」
「我不想你不開心。」
「我不會不開心的。」曲清澄柔和而堅定的說:「當老師就是我想做的事啊,無論在什麼平台、通過什麼方式存在。」
又一個夏天到來時,曲清澄的學生們順利畢業,知道曲清澄也要離開學校了,哭得眼淚汪汪的。
曲清澄也有點淚眼朦朧。
祝遙捧著一大束向日葵,聲稱自己是曲清澄優秀學生的代表,在一旁幫她們拍照。
她雖然忙,但對曲清澄重要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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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遙忙完預定工作以後,和曲清澄兩人一起,飛往一個歐洲海島。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靜悄悄的卵石小巷,聽古老教堂的鐘聲間,七百歲的環城牆有沒有吐露什麼話。
曲清澄每天買一個不同口味的冰淇淋,橙子,芒果,蔓越莓,祝遙不買。等曲清澄吃不完了,很自然的順手交到她手裡。
毛姐、秦恬、閔佳文、袁怡、陳童、王欣老師和曲媽媽,所有這些人是三天後才到的。
三天後的一大早,祝遙坐在自己的新娘化妝間裡,望著清晨的陽光灑向掛在窗邊的婚紗。
毛姐在一旁喝著咖啡問她:「緊張麼?」
其實祝遙之前拍戲和拍雜誌時都穿過婚紗,可輪到現實生活中,終於等到一件婚紗真正屬於她自己,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起來。
「緊張。」她老實的點點頭:「比我任何電影節領獎緊張多了。」
雖然那都是面向全球不知多少億觀眾,而今天她和曲清澄的婚禮,賓客不過寥寥數人。
她請了祝映嵐很多次,祝映嵐最終還是不願意來。
一如曲清澄的爸爸,已經很久沒跟曲清澄說過話了。
祝遙站在神壇前,伴著莊重舒緩的教堂音樂,看著教堂的厚重木門緩緩開啟,有如聖光的耀眼陽光之中,她的新娘曲清澄,手捧一束鈴蘭,緩緩走向她。
古典蕾絲編織的婚紗,垂墜著裝點她的步伐,領口一路向上,連同一排密密的圓形紐扣,包裹襯托她修長的天額脖頸。
一如曾經站在講台上的她,清雅的,聖潔的,只可仰望的,像所有人心裡的一朵白水仙。
曲清澄看到祝遙的臉的那一刻,就開始微笑了,好像全沒有在意自己的形單影隻——
因為曲爸爸倔強的不願意參加婚禮,曲清澄選擇了獨自入場。
祝遙看著曲清澄略顯單薄的身影,眼眶微微發酸。
可她知道,無論如何,曲清澄以後,都不會再是孤單一人了。自己會始終持劍守在她身邊,像忠勇的騎士,一如自己十七歲就開始做的那樣。
曾經教室里,祝遙以為永遠不能跨越的十八步、那是從她座位到講台的距離,現在,隨著曲清澄莊重而清雅的步子,一點一點消失了。
曲清澄走到她身邊來了,看著她溫柔的笑。
曾經只能遙遙仰望的曲老師,今天,成為了她的新娘。
當神父問:「你願意嗎?」
曲清澄的聲音柔柔糯糯:「我願意。」
祝遙低頭,不好意思讓在場賓客看到她眼裡有淚,低下頭,把一個圓形素雅指環,緊緊套在曲清澄的無名指上,一如曲清澄對她所做的那樣。
那根手指,牽連著直通心臟的血管。
從此以後,她們血脈相連,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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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喜糖,被秦恬多要去了好幾盒,把不同口味的奶糖抿得滋滋響:「什麼牌子的糖啊這麼好吃?以前沒吃過呢!」
祝遙笑:「是阿姨……」
曲媽媽在一旁理著曲清澄的裙子,瞥了祝遙一眼。
祝遙趕緊改口:「是媽準備的,各種口味,還有盒子上絲帶的顏色,都選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