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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遙瞥一眼:「你還需要減肥啊?那麼瘦。」
曲清澄誇張搖頭:「你不懂成年人的煩惱,稍微一不注意,就胖了。」
店員叫號叫到她們,曲清澄上前去拿。
店員提醒:「現在馬上喝才好喝喔。」
曲清澄走回來把奶茶遞給祝遙,學著店員說了一遍:「現在馬上喝才好喝喔。」
祝遙笑,伸手去拿曲清澄手裡的吸管,曲清澄縮了一下。
「你不選的啊?」
「選什麼?」
「吸管顏色。」
祝遙這才注意到,曲清澄手裡的吸管,一支粉色,一支紫色。
祝遙看了看,抽走了粉色那一支。
戳破奶茶塑封膜,「砰」的一聲,曲清澄站在她身邊,也用吸管制造著一場小型爆炸。
祝遙吸一口,一顆有點大的芋圓卡在吸管里,她用力吸一下,沒通,用力再吸一下,「撲通」一聲通了。
甜絲絲的奶茶咕嘟咕嘟湧上來,後味泛著一點膩,可是很好喝。
曲清澄吸著自己的那一杯,問祝遙:「好喝麼?」
祝遙點點頭。
曲清澄滿足的嘆口氣:「我也覺得,就是有種喝一口會胖十斤的感覺。」
祝遙:「要麼就別喝,喝了就別想。」
曲清澄笑著瞥她一眼:「你倒會教人。」
她拍拍祝遙的肩:「好了別喝了,喝小半杯夠了,還是要留著肚子回家正經吃晚飯的。」
祝遙「嗯」一聲。
「我也該走了。」曲清澄說:「我回學校裡面開車,你騎車小心點。」
「嗯。」
「這時候你應該說:再見,曲老師。」
祝遙看著曲清澄。
曲清澄笑:「你還沒叫過我曲老師呢。」
剛剛走馬上任,還很稀罕被尊稱為「老師」的感覺。
「再見,曲老師。」
「再見,祝遙同學。」
曲清澄的藍色裙擺,就和她的背影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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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
祝遙把裝著剩下半杯奶茶的塑膠袋,和裝著本子的塑膠袋,一起放在玄關的桌上。
彎腰換鞋,全靠摸索,屋裡黑漆漆的一片。
她走進去,「啪」一聲打開燈。
兩層挑高的屋頂,掛著繁複的水晶燈,卻越發顯得空蕩蕩的,叫一聲會有迴響的那種空。
祝遙走進餐廳,泛著墨綠色澤的天然大理石桌面上,放著三個菜。
一個魚,一個肉,一個青菜。
早已變得冷冰冰的,碗碟上一絲熱氣都沒有。
這就是祝遙每天面對的情景。
保姆打掃完衛生,下午四點,做完晚飯就走了,到了晚飯時間,祝遙一個人熱來吃。
媽媽是不可能回來的。
祝遙盯著那三道菜,看了一會兒,才端起魚放進廚房的微波爐。
滋滋——滋滋——開始有香氣溢出,可聞在祝遙鼻子裡,還是覺得冷冰冰一片。
她伸腳,在放微波爐的櫥櫃底部踢了一下。
悶悶「咚」的一聲,迴蕩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好像真有迴響似的。
祝遙突然走出去,走到玄關把裝本子和奶茶的塑膠袋都拿進來,坐到餐桌邊。
不想吃飯,就坐在餐桌邊喝剩下的半杯奶茶。
悶熱的天氣,奶茶壞得快,喝在嘴裡已經微妙泛酸,但Q彈的芋圓還是一樣好味。
祝遙盯著大理石桌面上的墨綠紋路發呆。
突然大門「嘎吱」一聲。
祝遙抬眼,有點意外:「媽媽?」
祝映嵐拎著鉑金包走進來,走到餐廳的冰箱邊,拿出冰水壺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是我家!我回來還要跟你打招呼?」
沒好氣的語氣,祝遙不說話了。
屋裡只聽到石英鐘的鐘擺,搖擺著,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祝遙再次開口:「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祝映嵐冷笑一聲:「累的要死,擠出時間跟承包商吃飯,還被放了鴿子。」
祝映嵐做建材生意,從發現前夫找小三才開始上手,也許憑著前夫的人脈,也許憑著一股狠勁,逐漸闖出一片天,也做到家大業大。
現在已經很難說是她更有錢還是前夫更有錢,只是脾氣越來越暴躁。
祝遙再次不說話了。
祝映嵐瞟她一眼,連同桌上的奶茶:「你怎麼不吃晚飯?」
「我不喜歡吃魚,我能不能跟保姆阿姨說下……」
「不能!」祝映嵐吼道:「營養要全面你知不知道?我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找保姆給你做飯,你倒好,正經飯菜不吃,喝什麼奶茶,那是什麼好東西?……」
她惡狠狠罵:「他大爺的,要是我發現是祁勝軍那小蜜給我使絆搶我客戶……」
這麼多年,還是把爸爸後來結了婚的妻子叫「小蜜」,始終沒過心裡那個坎。
「你和你爸一樣,一點不懂體諒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祝遙不願當祝映嵐發泄怒氣的靶子,端著奶茶站起來,又拎起桌上裝著本子的塑膠袋和椅子上的書包。
祝映嵐更氣:「你給我放下!不許喝!」
祝遙端著奶茶,不說話看著祝映嵐。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祝映嵐一步步向祝遙走來,氣得發抖:「渾不吝的,跟你爸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