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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祜上神給的法力很有限,鄭從獲不敢奢望太多,何況那樣變出來的食物,也不知能不能吃。
國滿知道鄭從獲的顧忌,就轉身往水裡尋求食物。水裡無非的些魚類,可惜這暗河裡不見天日的,長出來的生物也是奇奇怪怪的,只怕鄭從獲更不敢吃。
「走吧。」鄭從獲瞧著國滿的背影,知道她犯難,這暗河裡尋什麼吃的?不如走快些,在體力消耗殆盡之前早些出去吧。
國滿依著鄭從獲。
二人又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然後遇到了岔路。暗河就在她們面前一分為二,左邊一條比較平穩,右邊一條比較湍急,也就是右邊那條暗河,隱約能看見光。
希望。
當國滿決定走右邊這條暗河時,鄭從獲心裡傾向的卻是左邊這一條,憑著直覺,她認為左邊這一條會比較安全,右邊這條則會遇到危險。
久違的光就在前面,鄭從獲將心中所想壓下,默默地跟隨國滿走了右邊的暗河。
右邊的暗河,除了河水湍急,邊上的石壁也分外陡峭危險。國滿攜著鄭從獲走了一段路,終於看到出口。
那是一個天坑。
暗河的水流入天坑底部的深潭,深不見底,再無出路。
深潭周圍有一些樹木,很是稀疏,而天坑的邊緣十分陡峭,尋常人根本不可能上去,便是國滿這樣,在體力消耗殆盡前能否上去也是個問題。
鄭從獲站在天坑底部,仰頭看見久違的陽光,這太陽也變小了許多,那么小,那麼遙不可及。
也不知這個世界的太陽,和那個世界的太陽,是不是同一個?
感傷與疲憊,同時湧上心頭。
國滿找了一圈,並未找到活物,她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就在下一秒,深潭裡探出一個頭,吐著紅信子,那不是在北什桐神廟地宮遇到的大蟒嗎?
鄭從獲連連後退,她再也不想下水了。
大蟒頭頂還有傷,那是國滿弄的,如今的它很是記仇,見了仇人,頓時狂暴起來。
「快走。」
國滿帶起鄭從獲,此刻她們別無選擇,只好再次退回那湍急的暗河。本以為大蟒不會離開深潭的,誰知這傢伙竟然尾隨過來,長長的尾巴一甩,山崩地裂。
不能再退回上遊了,回到分叉路口的國滿,果斷選擇了左邊那條水流平穩的暗河。河面越發寬闊,漸漸有了亮光。
大蟒窮追不捨,激起的波濤擾亂了平靜的河面,一些奇奇怪怪的魚從水中躍起,大約是被嚇的。
前面是一片開闊水面,隱約可見縫隙里投下的陽光,在點點陽光之下,一支竹筏浮在水面,筏上支著矮凳,凳上端坐一白衣女子,女子一手持釣竿,一手托腮,似在冥思。她身旁立著一隻魚簍,魚簍邊上趴著一隻橘紅色的胖松鼠,毛絨絨的大尾巴高高豎起。
如此寧靜祥和的美好畫面,隨著國滿引來的大蟒而徹底打破。
河水翻騰,險些掀翻竹筏。
胖松鼠嗖地跳到白衣女子肩頭,哇哇大叫。
白衣女子神色一凜,長長的釣竿甩出,竟將罪魁禍首大蟒牢牢纏住。只見她不過稍稍發力,那大蟒便痛苦地攪動,很快便碎裂趁幾塊,血如瀑布般墜入水中,腥臭無比。
很難相信,那麼個大傢伙,竟然就這樣被解決了。
「換個地方說話。」
那白衣女子大概也是嫌棄如此場面,便約了國滿二人出去。
暗河的出口就在前面。
高山,流水,草地。
白衣女子自報家門,姓平名櫟,胖松鼠名叫「不不」。
平櫟很美,眉眼間顯出幾分嬌弱,說起話來更顯溫柔,這與她剛才展現的凌厲手段完全不符。
「國滿。」
「鄭從獲。」
「你們不止是朋友吧?」平櫟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二人,到沒有惡意,純粹像是感興趣。
「如你所想。」國滿說話的腔調轉換很快,很快就融入時代。不過,鄭從獲後來才發現,這個世界的人說話腔調雜糅了多個時代,所以交流方面問題不大。
「我沒別的意思。」擔心對方想太多了,平櫟趕緊解釋一句,又笑道:「我不過在這釣魚,沒曾想竟然釣了兩個大活人。瞧二位這樣,是受了上神的恩澤?」
平櫟說話直接,毫不避諱。
國滿點頭,承認受過「上神恩澤」這事,她不知這平櫟到底有多大本事,也不好得罪人家,只能做到這一步。她和鄭從獲從別的時空過來,這就是不能說的秘密了。
「聖母祭天之後,古神凋零,此後人鬼神共處一室,連耗子也成了精。這天下,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國滿二人聽的,平櫟喃喃說罷,又道:「我常住洵都城外,二位要是來了洵都,可以來找我。」
然後,平櫟說她要釣的魚還釣到,轉身就往別處去了。
萍水相逢,倒也沒必要多說什麼。
國滿和鄭從獲沿著河邊往下遊走了一段,老天變了臉色,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正好不遠處有間瓦房,國滿帶著鄭從獲過去避雨。
雨越下越大。
鄭從獲打量這瓦房,渾身不自在。因為這不是尋常的瓦房,而是一間小小的神廟,廟裡供奉著一塊神主,上書「巫神之位」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