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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祜上神與西山諸神最後一次和解的機會是聖母祭天,由於多祜上神試圖將汜留上神推出去祭天,這和解自然成不了。所以在聖母祭天后,諸神共治,汜留上神和巫神裔昭卻主動離開往屆山,為的是躲避麻煩。雙方因此井水不犯河水過了不知多少年,後來因為西山沉了下去,新仇舊恨險些一起算了。
「往屆山那些神最不能容忍的還是裔昭,是裔昭先壞了成神的規矩,然後她們開了胡亂封神的頭,鬧的不可收拾。最近這幾年一直有消息,說裔昭有意整頓秩序,要屠滅諸神。且不論真假,反正有人怕了,所以多祜上神要出這個頭。」
紫衣對這段往事很熟,她能說出一些只有親歷者才能知道的細節,語氣平淡,如同說著別人家的故事。
「這事說來呢,裔昭也不是純良無害,她近來行事越發詭譎,信奉她的人恨不得把頭割下來,討厭她的人就像多祜這樣,欲除之而後快。」
「巫神能以一人之力,屠滅眾神?」鄭從獲表示疑惑。
「當年,裔昭還是個正經的神,多祜敢在明面上算計她。後來,裔昭成了邪神,那些神只能使些下作手段。倘若裔昭繼續墮落,一個人對抗往屆山也不是不行。」
紫衣揮揮袖子,將地上的火滅了,喃喃道:「裔昭的耐心,快到極限了吧。」
鄭從獲全神貫注聽紫衣解釋,自然沒有錯過一個字,她心念一動,問:「發生了什麼事?」
巫神裔昭與多祜上神那些神之間的爭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究竟是為什麼?竟然演變成巫神裔昭一個人與多祜上神那一群人的爭鬥?
「之前,有人與她並肩作戰。如今,只剩下裔昭一個。」
紫衣說這話時,眼神裡帶著揶揄,鄭從獲瞧見了,心想:難不成這紫衣也跟巫神裔昭有點私人恩怨?
「那個人怎麼了?」這話是國滿問的,她難得發問。
「丟了。」紫衣輕描淡寫。
「丟了?」鄭從獲大惑不解,若是尋常人也就算了,堂堂巫神裔昭也能把人弄丟了?
「丟了一百六十八年,至今沒有半點消息。」
紫衣瞧著鄭從獲,目光深邃,仿佛要從鄭從獲身上看出什麼。
「那人是誰?」因紫衣常盯著鄭從獲看許久,國滿頗不悅,不過她此刻卻隱藏的很好,她對於那個「弄丟了的人」很感興趣。
「汜留上神。」紫衣一字一頓,緩緩吐出四個字。
鄭從獲心頭一跳,想起了她墜入漩渦後見到的那個人。
第9章 古戰場
紫衣在說出「汜留上神」四個字時,語氣語調很不一樣。國滿看在眼裡,聽在心裡,猛地問:「你認識汜留上神。」
「見過,不算太熟。」
雖然紫衣不慌不忙,大膽承認了自己認得汜留上神這事,鄭從獲還是覺得奇怪。什麼叫「見過,不算太熟」,這話聽起來更多是掩飾吧。
國滿又問:「你跟巫神有仇?」
這就涉及到動機的問題,既然大家要做盟友,怎麼也要說明一下共同的敵人,否則這盟友是真的難做。
「有仇,」紫衣輕叩劍柄,聲音冰涼,「她害我死了兩次。」
果然是血海深仇。
說到這個地步,也不好再問更具體,鄭從獲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仇,能讓巫神害死紫衣兩次?又是什麼樣的人,死了兩次之後仍然還活著?
「活著,才能報仇。」
紫衣話鋒一轉,說國滿不會用一懲,一懲發揮不了威力,她點撥了幾句,國滿練習幾遍,果然大不一樣。
「你是神?」鄭從獲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是。」紫衣接下來的說法有點瘮人,「我只是一縷冤魂。」這話配合她眸子裡的笑意,半真半假,倒叫人不好判斷。
鄭從獲不敢再問了。
接下來,就是去尋找能增強一懲力量的怨氣。紫衣說,凡是邪惡的力量都能增強一懲,所以不用捨近求遠,就在神都故城,有她們想要的東西。
鄭從獲心想:既然邪惡的力量都能增強一懲,那麼巫神的力量算不算?畢竟,巫神是「邪神」?
她把這話放心裡,一懲要對付的人是巫神,怎麼好意思懷疑一柄劍呢?
神都城從建城到繁華落幕淪為廢墟,不到四百年時間。據說,在當年時建豪清除了城中神族勛舊之後,一度準備守在神都再造盛世。誰知道各路叛軍紛紛起來割據一方,他們當中也有聯合本地殘存神族勛舊的,跟時建豪不是一路人。偌大神國,剎那間四分五裂。
不到一年的時間,時建豪的命令已經走不出神都,他躲在昭明神宮花天酒地,整日醉醺醺的,也不管事了。不久之後,各路聯軍討伐時建豪,殺到神都城下,時建豪率領最後的精銳出戰。戰場就在神都西門外,據說流的血能把盾牌漂起來。
此役之後,時建豪僅率領少數親信逃走,後來死在外邊。而神都城中百姓打開城門,迎來的卻是比時建豪還要兇狠的敵人。那些打敗時建豪的聯軍洗劫了神都城,然後將其付之一炬。大火燃盡,還有一些百姓試圖回來定居,然後瘟疫就來了。到了後來,再也沒有人試圖重現神都的繁華,那個地方也就變成了神都故地。
紫衣說,故神都城西門外古戰場眾多冤魂不肯離開,它們糾纏在一起互相殘殺,最後形成「鬼中之王」。這鬼王能吞噬人的魂,不僅喜歡吃掉孤魂野鬼,連修為較低的神也不放過,好在它只能在古戰場附近活動,不然早就天下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