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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他用一種奇奇怪怪的微妙眼神看著我,突然抿了抿嘴角,「不,沒什麼。」
我:???
你有話直說啊,為什麼要打啞謎,是在考驗我的機智和敏銳嗎?
我估摸著他剛剛應該是聽到了我和弟弟的電話,所以感到好奇,想要了解情況又稱八卦。認真想了一下,電話里弟弟的聲音他聽不見,而我對弟弟說的話並沒有透露出什麼信息,才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告訴他。
「剛剛是我弟弟,」我把水杯遞給他,「他現在在念書。」
我聰明的大弟弟齊木空助,十八歲,正在英國劍橋攻讀博士。
他接過水杯,胡亂應了一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中也先生,你有話可以直說的。」
聞言他再三遲疑,試探性地問道:「你的父母——」
來了,夜場客人必定探究小姐身世的橋段。
面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劇情,我很興奮,自己準備了這麼久的人設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問:夜店小姐的人設都是怎麼樣的?
答:是慘,很慘,非常慘。
一定要客人心疼,心疼到大把大把砸錢的慘。
「我家發生了一點意外破產了,現在爸爸需要靠舔上司皮鞋才能拿到微薄的薪酬,生重病的媽媽苦苦支撐這個家庭照顧我們,底下還有兩個正在念書的弟弟。」我熟練地背出早就準備好的身世背景,半點沒有卡殼,「所以我不得不休學出來打工,賺錢養家。」
此乃謊言。
……好吧,有一部分是真的。
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起碼生活無憂,爸爸舔上司皮鞋……啊不當漫畫家編輯的工資足夠支撐家裡的開支,完全用不著我提早休學出來打工。而且現在我脫離學生身份成為了社畜,警察廳工資也可以讓弟弟吃咖啡果凍吃到飽。
「雖然家裡的狀況不太好,但爸爸勤快媽媽溫柔,兩個弟弟也很懂事,還拿到了獎學金呢。」
我一邊說一邊蹲在他面前準備替他穿鞋,卻沒想到他抬手直接制止住我,抿緊唇角:「沒有人要你做這些事情。」
抬頭看著他,我眨了眨眼,驀然笑了,讓他不要在意:「沒關係的,這種事情我很熟手的。」我可是帶大了兩個弟弟,別說是穿鞋,我幫你搓澡都行。
「反正不用你做。」他很堅決,似乎還帶著一點莫名其妙地不滿,自己直接搶過我手上的手工皮鞋套上。
對此我十分茫然。
咦?我還以為他會趁我窮羞辱我呢,怎麼突然醒悟了。
他擺擺手沒再說話,乾脆利落地下樓刷卡付錢,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見此情形,媽媽桑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神情淡淡,暗含威脅:「沙織,別告訴我你又把客人給惹怒了。」
我:???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我撓撓頭,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全程都很懵逼:「我也不知道,明明我是按照艾莉姐的說辭來的,把自己打造成一位身世悽慘但卻積極生活的堅強小姐,但他無緣無故就生氣了。」
可是媽媽桑不相信我,她堅信我肯定又做了什麼腦抽而不自知的事情,把客人給惹怒了。
我:……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明明我什麼都沒幹,她卻天天把鍋扣在我頭頂。更重要的是,她是我的老闆,掌握我的生殺大權,為了防止被炒魷魚我還不能反駁她。
收拾好東西,我憂愁地踏上回去睏覺的道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近段時間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突然直面陽光,只覺得燦爛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有一種吸血鬼見光死的感覺。
這樣不行,作為正派人士怎麼可以見不得光。我是人,又不是DIO。
在內心默念三遍:齊木沙耶你是公安精英,是從光明中誕生的女人。我猛地睜開眼,抬頭直面初升的太陽——
「嗷嗚——」
下一秒我就捂住眼睛哀嚎,覺得自己都要瞎了。
「噗——」
是誰,是誰在偷窺我?!
我立馬扭頭看過去,使勁眨了眨眼睛讓視線恢復過來,就看到三個穿著深藍色制度的高中生。兩男一女站在不遠處的路口,正看向我這一邊。
其中留著一頭粉色尖刺短髮的少年撓撓頭,朝我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他偏頭和同伴說著話,我看著他的嘴巴,認出了他的口型:「誒,我倒是覺得小姐姐超級可愛的。」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小兄弟你很有眼光啊。
「你這個笨蛋,一看就是會被漂亮女人欺騙的類型,小心以後被女人騙身騙心還把你騙了個傾家蕩產!」他身旁的短髮少女立馬就不滿地嚷嚷起來。
……行叭,我就當做你在誇我漂亮了。
還有一個黑色短髮的少年面露無奈之色,看著他們兩個沒說話。
我笑著朝他們揮揮手,粉色短髮的少年立馬也興奮歡快地揮舞著手臂,短髮少女則是警惕地盯著我看。
現在的少年們還真可愛啊,我國中的時候也是這麼青春來著。至於高中,我就跟著叛逆期的弟弟一起去了英國,一邊念書一邊頭禿地養弟弟。
在內心感慨了一句,我也沒有再理會那幾個少年,轉身拐進小巷口。眼前的光線立馬就暗了下來,大概是因為這條小巷常年不見陽光,比外面涼了許多,偶爾幾隻流浪貓從我身邊經過,迅速跳上牆頭消失不見。幽深的小巷裡只剩下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清脆聲響,我晃悠悠地回到公寓,卻沒想到會迎面撞上推門而出的隔壁不良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