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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姥姥一大早就從鄉下往城裡趕,又拿了許多東西,頭臉身上都是灰。聽了小紅的安排,也知道小紅是好意,連忙謝過小紅,跟著去了。
因擔心主子們等著,小紅這邊也動作麻利,半個時辰不到,就將劉姥姥換洗了一翻領著往榮慶堂去了。
一路上,小紅又挑了些忌諱的話叮囑劉姥姥,說話辦事爽利又透亮,雖與平兒不是一樣的,卻有平兒沒有的好處。
……
白日在榮慶堂見了劉姥姥,下晌左晞便派人出去給薛姨媽和黛玉送消息了。晚飯前,史湘雲被接了來,與眾人見過禮後,便湊到寶玉跟前說這說那。
聽說寶玉如今大多時候都住在榮慶堂,而大姐兒又時常跟她姑姑做伴,史湘雲這次來便也沒進園子,而是留在了榮慶堂。
左晞想著薛姨媽回京,估計要過了鳳姐兒的生辰才會離開。這幾日榮國府里又總是大宴小宴不斷,與其叫薛姨媽日日奔波過來,往來府上,還不如留在園子裡住幾日。
左晞心想這種事便是自己不提,老太太和二太太也會提的。因此,倒也不放在心上的只叫鶯兒收拾兩床鋪蓋出來。
說來也巧,薛姨媽也準備這兩日回城了。
到不是為了給鳳姐兒做生日,而是薛蟠幾個要回城參加武試初選了。
薛蟠想等有結果後再告訴薛姨媽,因此只道他在莊子上住膩了。薛姨媽一聽這話自是連忙叫人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
左晞派去的人才出了城沒走幾里路就跟薛姨媽一行人撞上了,兩廂一說,合成一股回了城。
左晞還是翌日用過早飯見了薛姨媽才知道這些事的,與薛姨媽說了幾句話,便由著薛姨媽與賈母王夫人和劉姥姥一道說話去了。
黛玉也來了。
不光黛玉來了,小軒哥兒也被黛玉帶了出來。
軒哥兒是去年春天生的,到今年秋里已經一歲半了。
渾身肉滾滾的,既不像林如海,也不像黛玉。若非要說這軒哥兒像誰。那他眉眼間到與薛蟠有些相像。
尤其是沒習武前的薛蟠也是胖呼呼的。
一看這個孩子,薛姨媽就覺得喜歡,抱到懷裡親香了一回還跟賈母說薛蟠小時候如何如何。
左晞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好像最近又有些圓了。
一白遮三丑,一胖毀所有。要不.減減?
賈家對軒哥兒的到來表現出來的友善,客套的成份居多。給了見面禮後便叫丫頭領下去玩了。
黛玉不放心,叫身邊的丫頭跟著,左晞也不是很放心,雖然什麼都沒說,卻示意鶯兒跟了出去。
這軒哥兒對林家,對黛玉的重要性是個人都知道,可千萬不能叫軒哥兒出事呀。
劉姥姥說的那些東西,左晞就是聽一樂呵。管家兩三年的黛玉聽了也只是笑而不語。薛姨媽到是時不時的能說上幾句話,而旁的人,那真的是像聽人說天書一般了。
尤其是寶玉,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明顯是當真了。
說了一通話,賈母又起了炫耀的心思,於是便帶著劉姥姥逛園子。
八月末的大觀園,景色自也是別有意味。先是坐著大船游一回園子,看河道兩邊的景色以及河中品種繁多的荷花。
「我原最喜歡那句『留得殘荷聽雨聲』,少時在家時,看到池裡的殘荷落葉也不叫人收拾。如今年歲漸長,不知怎的竟越發不喜歡這種景致了。」
「你小時候體弱多病,上面又有林姑爺撐著,除了養身子就是讀讀書,時間長了,難免胡思亂想。如今自己管家了,林家再清簡,哪一日沒個十七.八件事要裁斷,事一多,便是有心學前人『為賦新詞強說愁』,也沒那閒功夫了。」更不要說,還得照顧生病的老子,年幼的弟弟了。
「仿佛不止這些。」黛玉聽了,先是點頭後又搖頭,「我如今被氣得狠了,竟也少有哭出來的時候了。」一般都是雷霆手段使完了才會拿出帕子去難過一會兒。
可每每總是要醞釀一回才有淚意。
然又不等她多哭一會兒,不是來回事的丫頭管事給打斷了,就是越發淘氣的軒哥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了……
「生氣是拿別人的過氣懲罰自己的行為。真叫人氣著了,你就應該連本帶利,十倍百倍的氣回去才是。」左晞晃了晃小腦袋,好笑的對黛玉說道:「哭出來的眼淚都是當初你腦子裡進的水。眼淚越多,就越能證明你腦子裡進的水多。」
嗔了左晞一眼,黛玉又接著說道:「我何嘗不是這樣做的。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但凡我退一步,軟上一會兒,那些人就能得寸進尺。前兒中秋,大節下的還有管事媳婦找不自在呢……」
左晞和黛玉兩個每每湊到一起就總有說不完的話,旁人還很難插進去。寶玉見黛玉和左晞說得熱鬧,想過去還因著心底對左晞打怵而一直不敢上前。眼巴巴的看向這邊,叫一旁的史湘雲又開始心裡犯酸。
「寶玉這是怎麼了?」怎麼瞧著竟向懼了身邊這位了呢。
左晞見黛玉問,只小聲說了一句回頭告訴你,便又說起了旁的。
「七月里見面時,你不是說家裡正在修園子,如今可修好了?」
黛玉搖頭,「哪有那麼快,我和爹爹弄了好幾套草稿出來,如今也不過是修了三分之一。還早著呢。」
林家父女都是那種文藝范的,兩人又都有極高的文學素養和品味,他們爺倆弄出來的院子,左晞只要想想便覺得一定精美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