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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那些比事實誇張了好幾倍的回憶,他都是怎麼腦補出來的。
端敏的生母是博爾濟吉特氏,嫁的也是博爾濟吉特氏,不說太后是端敏名義上的養母兼嫡母,光是按她母親的出身和夫家的血緣關係,太后也是端敏的長輩。當今想要藉機下端敏的臉,又不想叫太后為難,此時正坐殿中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太后可有累著。
太后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當今想要讓她迴避的心意,看一眼端敏,非常配合的對當今點頭說累著了。將這裡的官司留給當今評斷,就扶著心腹嬤嬤起身去後面休息了。
等太后走了,當今看了一眼殿中情形,直接叫宜妃講講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這種時候,只看當今問誰回話,就能看出來當今的心思偏向了誰。宜妃見當今問她,自是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因考慮到這裡還是太后的地盤,宜妃雖然沒有添油加醋,卻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偏向左晞的角度學與當今知道。
就在宜妃尾尾道來時,左晞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等宜妃說完,左晞便『艱難』的站起身,踉蹌的朝著當今的方向走去。
「兒媳有罪,不該衝動行事。皇阿瑪要打要罰,兒媳絕無怨言。但十一爺是兒媳的男人,也是兒媳的主子。娘們護著自己的爺們沒錯,奴才護主更沒錯。」撲通一聲跪下來,左晞一臉獻祭,大義凜然的說道:「兒媳無錯,若有下次,縱使不敵,兒媳仍舊會跟她拼命。」
左晞也不是吃素的,這會兒又給自己的『衝動行事』套了層大義。如果當今罰她,那就是說女人護著自己男人是錯的,奴才也不應該忠心護主。
左晞跪在十一跟前,十一終於抬起身子,跪在地上一臉感動的看了左晞一眼,然後對著當今磕了一個頭,又轉頭看向被人扶著坐在當今下首坐著的端敏,「您是十一的親姑母,十一自當敬您重您。只是十一不知,您為何要,要這般詛咒十一?縱使往日裡,十一有那千般的不是,您也應該想一想皇阿瑪對您的寬容優待才是。」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麼欺負當今的兒子和兒媳婦,您老怕是沒將當今放在眼裡吶~
端敏:「一派胡言,賤婦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皇上,宜妃等人搬弄是非……」
班第漢語說得比較笨拙,凝春堂里的端敏又寡不敵眾。加之那會兒被左晞掐住脖子不說,在旁人拉扯左晞的時候,左晞不鬆手,又叫端敏的脖子在拉扯過程中傷的更重了。
剛剛太醫看過了,不過被郭貴人請來的太醫卻一臉鎮定的表示傷得不重,並無大礙,可端敏卻發現她現在說話都疼。就是因為疼,端敏才沒在宜妃說完話的第一時間反駁宜妃。
叫左晞和十一各自將了一軍後,端敏知道自己錯過了最佳開口機會,氣惱不已之時,又因著此時張嘴為替自己辯駁,臉上神色因疼痛而越發的難看起來。
左晞用眼角瞅了端敏一眼,肯定了打架要掐脖子的戰術。
話說回來,左晞和十一說完話,就一臉可憐兮兮,眼巴巴的看著當今,一副當今是天,當今是地,當今一定會為他們做主的樣。而端敏說完這話,雖然同樣看向當今,但那臉色.嘖嘖嘖,又加重了當今的厭惡和反感。
「如果今天十一福晉能眼睜睜的看著旁人詛咒辱罵自家爺們而不做聲,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如今十一阿哥出宮開府,十一福晉又一心一意護持十一阿哥,宜妃娘娘和萬歲爺也能放心許多。」簡親王雅爾江阿,端敏長公主庶弟雅布的長子,此時從人群中站出來,對著自己這位親姑母搖頭,「十一福晉如此行事原也無可厚非,您老不妨想想兩位表兄,若兩位表兄病榻多年,表嫂們又都毫無主見,任人咒罵,您老豈不要時刻憂心表兄們的境況?」
拿十一阿哥那個病怏怏和自己的兩個兒子打比方,這話說得好聽,但聽在端敏耳中卻顯得別樣惡毒。端敏聞言立時扭頭看向雅爾江阿,張了張嘴,卻因著又急又氣,嗓子那裡迅速腫脹而說不出話來了。
雅爾江阿的母親西林覺羅氏早年曾去公主府拜訪端敏這個大姑子,不想端敏將人晾在門房大半天,最後還叫人西林覺羅氏打發了。那時候西林覺羅氏已經是親王福晉了,被端敏這樣打臉,叫人好一通嘲笑和指點。兩家本就結了怨,再加上端敏自來就對庶出的雅布一脈不假辭色,也叫雅爾江阿等人記恨在心裡。這會兒逮到機會踩她一腳了,雅爾江阿能放過才是怪事。
他不光不會放過,他還準備將這事帶回京城跟老娘學一學,叫老娘也樂呵樂呵。當被端敏讓他老娘丟的人,如今正好以另一種行事連本帶利的找補回來了。
之前還有人怵端敏,但眾人見雅爾江阿說了那麼多,端敏也只是怒瞪雅爾江阿而沒出言訓斥,便不由又有人壯了膽子說起了端敏的不是。
都不用翊坤宮一脈在做什麼,端敏就已經是牆倒眾人推的局勢了。而本就犯了眾怒又寡不敵眾的端敏之前不但被宜妃左晞幾個架了起來,如今又再次迎來了一波落井下石,處境也越發不好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她這個做長輩的挨了打了,怎麼都在指責她。
班第不幫忙就算了,他還反拖端敏後腿的承認錯誤,請當今恕罪,就像壓下來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將端敏將在了那裡。
當今心下高興,卻礙於身份和情勢也不能將端敏如何。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看著端敏成了眾矢之的,心情舒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