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這小跨院就是巧姐,惜春和邢岫煙居住的院子。鳳姐兒的院子給巧姐兒留了間屋子,這個小跨院裡邢夫人也給巧姐兒收拾了間屋子。不過自打巧姐兒離開後,這院子裡就剩下迎春和邢岫煙了。然而昨天迎春被賣了後,院子裡就只有邢岫煙了。
邢岫煙不知道迎春發生了什麼事,可昨晚迎春離開時,邢岫煙並未睡下。今早又見迎春不在,心裡便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事。
迎春房裡的氣氛不對勁,大大小小的丫頭一早就守在迎春房裡,既不說話也不做事,仿佛在等著什麼。
邢岫煙去給大太太請安時,大太太還詫異的問她怎麼沒跟二丫頭一塊過來。
邢岫煙想了想,只將她知道的告訴了姑母,「昨兒戌時末,姑父派人將二姐姐叫走了。」
邢夫人一開始還沒明白這跟迎春沒來給她請安有什麼聯繫,不過她也不笨,眨眼間便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說二丫頭一夜未歸?」
邢岫煙點頭,「篆兒打聽過,說是一個丫頭都沒叫跟著,而且二姐姐去見大老爺時,還拿了兩個包袱。」
邢夫人聞言,也在猜測這是出了什麼事。可因著畏懼大老爺,邢夫人便只叫了心腹王善寶家的去悄悄打聽消息,有心先裝糊塗應付著。
邢岫煙見此,深知此舉不妥,想了想提醒自自己親姑母,您到底是二姑娘的嫡母,如今庶女一夜未歸,誰都能裝糊塗,唯有您不能。「……好歹問一嘴,縱是被大老爺搪塞了,也怪不到您身上。」
邢夫人聽了,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便叫人去問賈赦在哪。聽說昨夜宿在前面書房,這會兒還沒起呢。邢夫人想到賈赦的脾氣,便叫邢岫煙陪自己吃早飯,吃過早飯,等賈赦醒了再去。
邢岫煙也知道大老爺脾氣不好,起床氣尤甚。見自家姑母不去,邢岫煙也沒說什麼,陪著用了頓早飯,想著一會兒邢夫人還有事,便帶著丫頭回房了。
賈赦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跑到小跨院的時候,邢岫煙正在房裡做針線。聽到丫頭們或是驚呼,或是請安的聲音,邢岫煙便站了起來。
「姑娘快別出去,姑老爺衣衫不整的在外面呢。」篆兒從外面進來就見邢岫煙往外走,連忙攔住她。
篆兒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大老爺的事,但她們入京晚,來的時候大老爺那一房的鶯鶯燕燕都已經被遣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大老爺幾乎從來不到這邊來,接觸的也少,便也只當那些聽來的東西誇大其詞。
可如今一個當老子的,外衣都沒穿,只一身中衣,赤著腳的來到女兒的院子,也著實不像樣子了些。
尤其是這院子裡住的還不止他閨女呢。
邢屾煙聽到篆兒這麼說,自是不會出去。想到榮國府最近發生的事,邢岫煙也有了去意。她叫篆兒去收拾東西,這兩天她們就家去。
梁園雖好,終不是久居之地。
篆兒聞言,又有些捨不得走。不提旁的,光是榮國府的伙食和份例就挺叫人捨不得的。不過她也是個聽話的,得了吩咐後,自去收拾不提。
賈赦跑到跨院,便直接衝進了正中間的屋子。
他是知道迎春住哪一間的。
司棋等人見賈赦進來,連忙行禮。賈赦看一眼迎春的屋子,又在原地轉了兩圈,怒目圓睜的問司棋,「你們姑娘呢?」
司棋一愣,連忙回道:「不是老爺派人將姑娘叫走了嗎?」
還帶著兩包行李。
司棋記得前天姑娘從大老爺那裡回來時的神情,是那樣的絕望決絕。
姑娘哭了好久,她怎麼問姑娘都不說。夜裡,姑娘一夜未睡,呆呆傻傻的看著燭火發了一夜的呆。
天色漸亮的時候,姑娘叫自己給她收拾行李。姑娘沒什麼貴重頭面,也沒多少私房銀子,不過是幾件家常首飾。
這些東西都裝不滿一個包袱,司棋又將迎春今年新做的衣裳和早前做的相對貴重的料子都裝了起來,勉強裝了兩個包袱。
她沒敢問,可心裡卻有了些猜測。
姑娘一共有三十六兩私房銀子,這還得算上這個月的月錢。姑娘留下二十兩,剩下的十六兩交給了她。
姑娘叫她今天早上將這十六兩分給她屋裡的這些人。她和繡橘各五兩,其的丫頭每人一兩。
再之後,就是昨天晚上,她親眼看著自己從小侍候大的姑娘跟著大老爺派來的婆子走了。
如今府里正是多事之秋,璉二爺被關在大理寺,璉二.奶奶又回了娘家,大老爺去求老太太,老太太罵了大老爺一通後,應付了幾句就將大老爺打發回來了。
大老爺沒去找二老爺幫忙,二老爺到是主動提起幫忙,一副盡釋前嫌的樣子,可是府里不少人,尤其是他們大房的人都認為璉二爺的事就是二房的手筆,二老爺又怎麼可能真心幫忙?
不過是做做樣子吧。
姑娘長的美,又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如今老爺叫了姑娘去說話,姑娘回來又是這副樣子,無論是司棋還是繡橘,她們都覺得這是大老爺為了撈璉二爺將她們姑娘送人了。
這也是迎春不說,她們也沒敢深問的原因。
問又能如何,也阻止不了被送人的命運。還不如等到這事過去了,再打聽姑娘的下落呢。
司棋和繡橘都是潑辣的性子,那些年若不是她們不惜得罪人的維護,迎春依舊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而保護迎春仿佛已經成了司棋的生活重心。如今看著迎春離開,司棋心裡是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努力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