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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送黛玉,那是敬客。後送黛玉,那是怠客。以黛玉敏感的性子,她怎麼可能不惱。
再一個,別管是先送誰後送誰了,薛家就不應該一骨腦的將所有宮花都放在一個大盒子裡,讓人先來後到的扒拉挑揀。別說黛玉了,就是換成旁人,多少都要惱一回的。
在現代的時候,左晞就想過如果是她,這宮花如何如何送。只是沒想到穿越大神這麼偏疼她。
如此深情厚愛,忒特麼讓人感動啦。
╮(╯▽╰)╭
自覺將這事處理得很完美的左晞,隨意找了項事由與周瑞家的閒聊。而鶯兒得了差事後,便帶著個小丫頭去送花了。
從梨香院出來走上一段路就是三春住的小抱廈,因宮花都是左晞分好的,這會兒到了抱廈這裡,鶯兒就按著長幼順序準備從先二姑娘送起。不想剛走到二姑娘房前,便聽說二姑娘在三姑娘屋裡下棋呢。
從梨香院出來時,鶯兒就將黛玉和鳳姐兒的那份交給帶出來的小丫頭了。這會兒叫小丫頭在門外等著,她自己拿著三個盒子進了三姑娘探春的屋子。
「請姑娘們安,我們姑娘叫我給姑娘們送花來了。」鶯兒進了屋子,朝坐在窗邊下棋的堂姐妹行了一禮,不等人問便笑意瑩瑩的將來意說了。
「什麼花?」探春聞言,笑著抬頭叫鶯兒過來說話。
「是前兒新得的紗堆宮花兒,每位姑娘兩支,這是姑娘和二姑娘的。」鶯兒一邊回探春,一邊將她和迎春的那份遞過去。
姐妹倆接了盒子,先看了宮花,又看了夾在裡面的書籤。看完了自己的,又看對方的,見宮花精緻不重樣,還明顯照顧了她們的喜好,心裡便多了幾分喜愛。誇了一回宮花,又謝過了左晞的心意後,探春才向鶯兒問起左晞在家做什麼呢。
「昨兒從東府回來便有些著涼……」
「太醫怎麼說?」
「不曾請。」鶯兒笑著回道:「我們姑娘說,原也不打緊,喝些薑湯捂出汗來也就好了,犯不上灌那苦湯子。如今正被我們奶奶拘在屋裡不叫出來呢。」
一問一答間,哪怕鶯兒說的跟真事似的,可探春還是猜到了真相。
想到丟人都丟到親戚那裡了,探春的心情就又不那麼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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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三春住的抱廈,不遠處就是鳳姐兒的院子。
鳳姐兒倒是在家,這會兒正和賈璉逗大姐兒玩呢。鶯兒將來意說了,這才恭敬的遞上裝宮花的盒子和裝銀鈴鐺的荷包。鳳姐兒笑著接過來,當著賈璉的面將薛家好一頓夸,又叫她的貼身大丫頭,同時也是賈璉的通房丫頭的平兒打賞鶯兒。
按理,以鳳姐兒的長袖善舞她是應該問一回薛姨媽和左晞在家做什麼的,但她精明太過,自是不肯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種話。
昨兒夜裡寶玉請太醫的事和今兒一早老太太大大罵二老爺的事,傳得闔府上下皆知,連她都不去老太太那裡奉承,薛家那母女能不避開嗎?
這會兒問人家在家做什麼,怎麼沒過來溜達。不說得到的答案水份有多大,只說這麼問的人,那腦袋也是沒少進水。
鳳姐兒無意中罵了一回探春,而得了賞賜的鶯兒則繼續順著這條南北夾道往榮慶堂走。
一路從榮國府最東邊走到榮國府最西邊,在進入榮慶堂的時候,鶯兒心裡浮現了當初左晞也曾想過的問題。
老倆口住的這麼遠,真的沒問題嗎!
「難為她想著了。只這花兒是單給我一個的,還是姐妹都有的?」黛玉看了一眼書籤,非常嫌棄那上面的竹子畫得沒有半點風骨,只拿起一支宮花問鶯兒。
「府里的姑娘每人兩支,這兩支是林姑娘的。」鶯兒想說是左晞最先挑出來的,但不好太直白的跟黛玉說守孝,想了想才補充了一句:「這兩支是我們姑娘特意挑出來留給姑娘的。」
「哼,算她有心。」黛玉聞言有些小得意的抿了抿唇。「紫鵑,將我前兒做的扇墜子拿來。」
紫鵑聽了,忙去黛玉的針線笸籮里找出黛玉說的那個扇墜子。
「我也不白拿她的花兒,勞你將這個給她拿回去吧。」黛玉非常傲嬌的將費了好些心思編出來的扇墜子遞給鶯兒。
鶯兒一邊接過,一邊打量手裡的扇墜。那扇墜最上面是一顆指頭大的珍珠,珍珠下面用粉色絲線編出一朵半開的荷花。荷花下面又墜著由深淺不一的綠色絲線編出來一片荷葉和一隻蹲在荷葉上的小蜻蜓。最後以一段流蘇結尾。
不單手巧,光這份心思就巧的讓人驚嘆不已。
紫鵑看她明明心裡高興,嘴上卻還說這些小酸話,不由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在鶯兒接過扇墜子後,一邊送鶯兒出去一邊將黛玉的心意說了。
「打上回寶姑娘說了一嘴,我們姑娘就記在心裡了。做了許久才得這麼一件。寶玉見了愛得什麼似的,要了好幾回,愣是沒給他。」說了扇墜的來歷後,紫鵑又對鶯兒說道,「我們姑娘嘴巴不饒人,待人卻是極好的……」
都是給人當丫頭的,鶯兒明白紫鵑的意思,笑著表示明白,又說了一通左晞待黛玉也與別個不同。今兒送宮花時,還想著黛玉守孝,先挑了素雅的留給黛玉。
兩個大丫頭互相說了一通自家姑娘的好話,然後才在院門前分開。
且不說鶯兒一路回了梨香院跟左晞復命,只說榮慶堂這邊,黛玉一見紫鵑回來就嗔了她一句,「好多嘴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