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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這邊,九爺同樣派了當鋪管事收貨,旁人得了消息也都跑了過來。
只是叫人失望的是榮國府里的那些古董,有七成都是假的。
這不可能。
可事實就擺在那裡了呀。
「是鳳姐兒,一定是鳳姐兒。」探春臉色蒼白的與李紈站在一起,聽到一件件贗品的聲音傳進榮慶堂時,首先想到了鳳姐兒和離那日的事情。
字帖,古籍,書畫以及各色瓷器,擺件……
那時她看到這些值錢的東西鳳姐兒都沒要,想到鳳姐兒時常說她沒讀過書,不懂那些詩呀干呀的,她便打心底以為鳳姐兒不識貨。
當時她都沒敢提一嘴,生怕叫鳳姐兒發現,如今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一聽探春說了當日的事情,剛剛醒過來的賈母和旁人也都氣得不行。尤其是賈母更是派了已經從南邊採買藥材回來的賴大帶上人去找鳳姐兒。
探春聞言,張了張嘴到底什麼都沒說。
以鳳姐兒的聰明勁,怕是早就跑了。
說不定這個還國庫的摺子就是鳳姐兒遞上去的。
是呀,摺子不是賈政遞上去的,也不是大房遞上去的,那又會是誰遞上去的呢。
摺子上有榮國府和賈政的印簽,而這兩樣東西也只有管過家的鳳姐兒有機會弄到了。
王家下人前腳離開,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賈家的下人也來了鳳姐兒早前居住的小院。看著那個剛剛搬進來的舉人,再感慨一回鳳姐兒臨了都不忘再薅一把羊毛的心性,可見榮國府庫房裡的東西,九成九是鳳姐兒換的了。
如今鳳姐兒跑了,元春也成了真正的妃位主子了,那榮國府這個債不還也得還了。
庫房裡的東西沒有幾樣是值錢的,哪怕大觀園抵了債,也還有個不算小的缺口,戶部的官員不得不去榮慶堂見一回賈家眾位主子。
你們是故意拿些假玩意想要賴掉這筆欠款呢,還是真以為大觀園值那麼多銀子?
事辦到這步田地,好說不好聽。勞您再拿出點東西,咱們也好交差。
賈母聽了,心都抽抽起來了。
問了一回這欠款的口子還有多大,聽說至少十萬兩的時候,賈母眼前就是一黑,咬著牙才沒將鳳姐兒的祖宗十八輩都罵一遍。
自己拿了幾件她臥室里擺了許多年的古董,又吩咐賈赦和賈政各拿幾件出來。
賈赦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古董,賈政書房裡也擺了幾件。娘仨拿了十來件出來,由著外面的人估了一回價後,發現還有個小缺口時,娘仨就誰都不樂意再往外掏了。
戶部的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催了兩遍,賈母才嘆了口氣的叫鴛鴦取了一件早年榮國公從前朝皇室那裡得來的一隻粉玉雙層鏤空雕花香爐來。
這東西藏的深,這還是頭一回叫人看見呢。此時一拿出來,外面等著撿漏的各家鋪子管事們就競相出價,最後還是九爺的鋪子財大氣粗,用一兩八千六百兩的價格將東西搶了過來。
再有一個來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這東西當成壽禮呈上去,即有排面還能叫大家都知道這玩意價值幾許。
值了。
那管事親手捧著這支香爐送到九爺跟前,九爺也當真喜歡的緊。左右看看這才捧著裝香爐的匣子進宮找宜妃去了。
老太后親自撫養了五阿哥,宜妃為了兒子苦學蒙語,蒙語學成後見天的去老太后跟前奉承。時間長了,宜妃也成了宮中所有后妃里在老太后那裡最有體面的那個。
老太后看著對所有皇子阿哥一視同仁,但有了什麼好東西也都緊著五阿哥和宜妃。說不定將來老太后沒的那天,她的這些貼己私房也都會留給五阿哥。所以在九爺看來,送這東西給老太后不虧。
至於為什麼不是他送,不是五爺送,而是宜妃送,這也是九爺的考量,此時倒也不必細說。
說起來,若不是國庫缺銀子,這些個好東西估過價後就會送進國庫。如今為了銀子當場轉手,也是不得已為之。只是誰都沒想到九爺腦子轉的這麼快,聖旨一下來,他就想到了。想到了如何撿漏的同時,還不忘跟主事的四爺進行友好溝通,賣四爺一個人情。
四爺出身皇家,又管著戶部,自是知道不少貓膩。這些東西一但進了國庫,不定什麼時候就破了損了,或是被人以次充好,對假亂真的換掉了。當場換成銀子,絕對是減少損失的最有效辦法。
這也就是四爺吧,若是換成了某些想要收買人心,或是拿這些東西釣魚,先人髒並貨最後藉此施恩拿捏人的皇子,九爺也別想撿這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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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那邊的情況比王家好,哪怕公中啥都沒了,可各位主子手裡卻都還有不少私房貼己呢。
而且以後沒了大觀園,未必不是件好事。畢竟養護一個那麼大的省親別院,每個月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將府中的丫頭婆子再次精簡一回,再砍掉不必要的開支,探春接過賈母給的五百兩銀票後,又陸陸續續的等到了今年莊子那邊的收成,日子才又有條不紊的過了下去。
只是當初的富貴架子,一隻茄子五隻雞,寫了流水牌子轉著吃的奢靡生活是一去不復返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探春有時會想起鳳姐兒,可恨鳳姐兒的同時,探春又覺得還了國債未必是壞事。有時候也會覺得沒有嫁妝也不是最壞的事,至少她沒向迎春那樣被騙子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