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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正是如此,等薛蟠回來將元春省親的流程從頭到尾說了一回給薛姨媽聽後,薛姨媽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家那丫頭是不是早就猜著會是這樣了?
等等,元春回宮了,那沒能見到元春,豈不是連半點香火情都沒剩下?
「元春就一庶妃,還是個沒生養的。媽就是想借她的力,怕是她借咱們的時候更多吧。」左晞還站在小樓窗邊看外面的煙花,看著煙花在天空中的方向猜測著是誰家放的。見薛姨媽聽了薛蟠的話,神色就不好了,左晞只得分出兩分精神勸她,「元春那邊又有什麼?二三十萬兩的銀子還了嗎?真有什麼香火情,便是不見咱們,她也應該記得。就這樣吧,不咸不淡的處著正好。」
好話賴話都叫你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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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的人都在滴血,尤其是花了百萬巨資的王夫人,她怎麼都沒想到闔家費了那麼多錢,耗費一年多時間修建的省親別院,她閨女怎麼就呆了那麼幾個時辰。
想著想著,王夫人又想到了沒來的薛姨媽和左晞,不禁在心中苦笑。
這可怎麼跟親戚說呢。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不好意思見親戚,正月二十一那日,賈母和王夫人都身上不好了,只叫人送了份禮到薛家,人卻沒到。
等送禮的婆子回來,賈母和王夫人想要問一問左晞的及笄禮辦得熱不熱鬧時,那婆子便將她從薛家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學給了這婆媳倆。
「……好叫老太太,太太知道。薛家大爺帶著姨太太和寶姑娘去寺里吃齋禮佛去了。」
沒有及笄禮,因為大師說今年不適合辦這樣的儀式。
聽到這樣的說詞,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裡都有些意外的舒爽。就像是我過得不好,看見你也過得不咋,我心裡就特別平衡的那種心態。
「可憐見的,哪天接了寶丫頭過來散兩天。」
王夫人點頭剛要應下,一旁的寶玉便揉到賈母懷裡,「老祖宗,有日子沒接雲妹妹來玩了。」
第四十五章
派人去薛家傳信的時候,順便接了史湘雲?
這個可以有。
只是史湘雲樂意來,卻因著史湘雲被其舅家接了去,縱使得了信,也要後日才能過來。薛家那位則是在聽說了這個消息後,直接賴在人家寺里不走了。
大冷天的,誰耐煩去逛園子呢。更何況不到寶玉幾個住進去那園子也不是誰想看就看的。既這般還不如留在寺里吃幾頓素齋,清清腸胃呢。
一時,兩邊都沒接來人,寶玉便越發覺得悶了。趕巧東府賈珍派人來叫寶玉,說是賞花燈,吃酒聽戲去。
閒的無聊,寶玉便也去了。呆了不大會兒的功夫便又拉著茗煙去了襲人家。
說來也巧,襲人家離寧榮街只有一里半的路程,寶玉與茗煙從後門出去,騎著馬眨眼間的功夫就到了。
寶玉房裡的鎮山太歲實在了得,這幾年愣是沒叫寶玉與襲人有半分親近的機會。
此時襲人正呆在家裡,一邊與來看她的小姐妹們說話,一邊想著她娘和她哥哥早先對她說的話。
若她已經將身子給了寶玉,此時定是一顆心的要跟著寶玉。可如今年歲越來越大,若是給個準話,她也能安心的守著寶玉。可老太太和太太到現也沒個言語,竟叫她不知何去何從,如何思量。
她比寶玉還要大上兩歲,她雖比不得寶姑娘,可今年也是及笄之年,若再蹉跎下去,跟不成寶玉,就只能配給府里的小廝了。
就在襲人一心兩用之時,寶玉和茗煙的聲音卻從房外傳了進來。
襲人趕忙將人迎進來,又將她自己的褥子拿過來給寶玉坐。一時又將家裡的小姐妹們介紹給寶玉,一時又將寶玉的玉摘下來給小姐妹們開眼界。
又問寶玉從哪來,府里可知道他的去處?
襲人這是怕叫王夫人知道寶玉來找她,會因此對她不滿。等聽到寶玉是從東府那邊悄悄過來的,這才鬆了口氣。
可即便如此,也催著寶玉早些回府,生怕寶玉出了什麼事,她再擔了干係。
寶玉一聽這話,當即小臉就落了下來。開始朝襲人抱怨他房中那兩鎮山太歲如何了得,又將誰誰誰罵哭了云云。
一提起那二人,襲人也是心有餘悸。不過轉開來又想到之前的思量,襲人心裡便有了主意。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自古以來哪個不是富貴險中求呢。若是留在寶玉身邊做個姨娘,也比嫁到販夫走卒家做個粗使婆娘要來得。
更何況,有宮裡的娘娘在,又有這樣的家世,她相信寶玉就算不能為相做宰,也能像二老爺似的做個官老爺。
有個當官的老子,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比平民百姓有機會。還有她的娘家,她的哥哥都能依勢而起。
思罷,襲人便對寶玉笑道:「既來了,好歹吃頓便飯再走,也是來我家一趟的意思。你坐會兒,我叫我哥哥去酒樓要桌上等席面。我記得你愛吃的那個什麼雞,他家也有呢。」
說完不等寶玉說話,襲人自去吩咐她哥哥花自芳不提。花自芳拿了銀兩便要走,襲人想了想,又將人叫住了,「多打些酒來。」
一時,襲人又找了個理由將那一屋子的小姐妹們都打發家去了。又轉頭和花老娘說:「寶玉素來喜潔,我領著他去我那屋。一會兒席面得了,媽和哥哥陪著茗煙用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