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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回來的早,進府時還沒有客人登門。左晞與薛姨媽先去了老太太的榮慶堂,倆娘倆個與已經湊到這邊的賈家女眷們互相拜年,隨後兵分兩路,各玩各的。
左晞帶著自己早前準備的十二生肖與姑娘們湊到寶玉房裡玩,薛姨媽留在榮慶堂跟老太太說起薛蟠獵的皮子到底不如他們家常穿的好。
「老太太身上的這件是銀貂皮子做的吧?」
「他姨媽好眼力,可不就是它。」
「我家那孽障……」
薛姨媽也是個人才,她往那一坐茶還沒喝上一口呢,就開始誇起老太太諸人身上的皮毛外裳,然後一邊抱怨京城這邊的獵物長勢不好,一邊又似真似假的說起兒子親手獵的皮子白放著不用,恐傷了兒子一片心意扒拉扒拉的。
別說,她這種謙虛式的炫耀方法還真將賈家一屋子女眷都給噎得不行。
且不提榮國府一乾女眷的草蛋心情,只說薛姨媽這邊的第一波炫耀剛結束,緊接著來榮國府吃年酒的客人們就陸續入府了,於是又趕緊打起精神的開始第二場演出。
這一天不知道炫耀了多少場,下響從榮慶堂回梨香院後,薛姨媽累得連晚飯都不想吃了。
少吃一頓餓不死,嘴巴再不歇歇,就真磨禿嚕皮了。
……
整個正月,不是吃喝就是各種玩樂。一家子上千口人,一天到頭,這樣那樣的事沒有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到也不必件件說上一回。
過了二月二,這個年才算過完了。年長的叫現代人都暴躁了,原以為年過完了,可以清清靜靜的歇上幾日呢,不想二月初六這天,女學開課了,左晞不得不繼續跟著三春和黛玉去上課了。
這日,剛用了午飯,左晞就聽說揚州林家來人了。
「林家給林姑娘送了兩箱子東西。」頓了頓,鶯兒的聲音又低了兩個度,那箱子頗有些份量,一路抬進府,榮國府的下人都不由的去猜裡面裝了什麼東西,會不會裝了滿滿一箱的金銀。
「.可能是書。」再怎麼樣林如海也不會明晃晃的叫人給黛玉送兩箱銀子的。
畢竟那麼直白的行為,完全不符合他讀書人的含蓄。
聽了左晞的猜測,鶯兒又想了一回林家的門第,瞬間有些意興闌珊的點頭附和,「保不齊真是這樣。」
事實與左晞的猜測並無多大出處,林如海送的那兩個箱子裡,還真有一箱子書。
剩下的那一箱,則是滿滿一箱子的筆墨紙硯。
黛玉的生辰是二月十二,過年的時候林如海不好單獨給他閨女送東西,怕他老岳母想多了,以為他不信任岳家,或是以為他在暗示岳家給他閨女辦生辰宴。
這次單獨叫人給黛玉送東西,也特意叮囑過來送東西的下人,不叫他們提什麼生辰的話,以免讓人以為他這是從親戚索要禮物呢。
黛玉心裡明白這是她老子給她送的生辰禮,也明白她老子不欲張揚的想法。所以在探春等人問起怎麼好端端的送東西過來時,黛玉也只是笑而不語。
這樣的熱鬧,左晞自不會錯過。巴巴的湊過去了,發現林如海竟然真的沒給黛玉捎點零花錢過來,失望的情緒都要具現化了。
就這,就這,就這?
你真當你家閨女是喝露水的小仙女嗎?
.
日子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一晃就過了中秋。中秋後,東府的小蓉大奶奶秦可卿就病了。
延醫問藥總不見好,一直到九月間,整個人都瘦脫相了。
左晞窩在黛玉房裡看二月里揚州那邊送來的孤本書時,就聽門外的小丫頭嘰嘰咋咋的在說秦可卿病得有多怪。
「憑他是什麼山珍海味,竟是懶待得吃。勉強吃了,轉頭就要吐出來……」
「又想什麼呢?」黛玉一抬頭便看到左晞在那裡發呆,不由出聲問她。
「正經事。」左晞看了一眼屋裡侍候的紫鵑和鶯兒,站起身走到書案前,一邊放下手裡的書,一邊拉著黛玉往外走,「坐了好一會兒了,人乏的很。陪我到園子裡散散去。」
黛玉嗔了左晞一眼,由著左晞將她拉出去。
走了一會兒見附近沒人了,黛玉便停下腳步,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左晞。
「我哥哥認識馮家的哥兒,前兒聽人說馮家哥兒引薦了個大夫給東府的蓉哥兒媳婦……我哥哥已經跟人說好了,過兩日請了那位張大夫來我家。到時你也來,咱們一塊叫他給看看。順帶腳的事。」順便看看冷香丸能否用別的藥物來代替。
黛玉聽罷,對著左晞直搖頭:「老太太一直請王太醫為我調理身子呢。王太醫開的藥,我吃著便很好。」背著老太太去親戚家蹭郎中,那成什麼事了。傳到老太太耳朵里,豈不叫大傢伙難看。
左晞張了張嘴,想說太醫擅長開太平方,更想說王太醫給你看了十來年的病,不但沒起色最後還直接將人給看死了,不換人還想等死咋的。可話到嘴邊了,左晞又咽了回去。
只見她換了副嘴臉,一臉贊同的對黛玉點頭,還可憐巴巴說道,「你說的對,這事是我想的少了。只是,」
「只是什麼?」
「也沒什麼啦,只是有些緊張害怕,想要你陪陪我。可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強求你。唉,只當我明月照溝渠,一腔情義錯付了吧。」
黛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