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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和繡橘來的時候,鳳姐兒正好聽到第五十五回 『玄德智激孫夫人,孔明二氣周公瑾』。
兩人在門口聽到那句『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時候,都不覺得這話好應景。
兩人來的路上的都商量好了,一見到鳳姐兒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將迎春的事說了,一邊一停的磕頭求鳳姐兒想辦法救了迎春回來。
「難為你們一片忠心,只是二丫頭被人騙賣出府都半天一夜了,怕是闔家上下都知道了。找不回來便罷了,若是找了回來,她這樣沒了名聲的姑娘,好一點是送到家廟裡出家。差一點.為了闔族姑娘的名聲和娘娘的體面,保不齊是要勒死沉塘的。要我說,就叫她在外面自生自滅吧,說不定還能留條性命。」
二人沒想到鳳姐兒會這麼說,但她們也不得不承認鳳姐兒說的有道理。可那是她們自小侍候大的姑娘呀,哪能就這麼不管她了。於是司棋和繡橘對視一眼,還是又求鳳姐兒幫忙找迎春回來,又說迎春待巧姐兒的心,待嫂子的情義,求鳳姐兒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搭把手,說是送到家廟出家也比不知死活的落在外面好。
在她們看來,能將迎春騙賣的人,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人,迎春落在他們手裡指不定要受什麼罪呢。將迎春救回來,也叫迎春少受些磋磨。
鳳姐兒又說什麼迎春被找回來,要是送到廟裡出家,怕是你們倆個貼身丫頭也得送到廟裡去陪著迎春云云。
這話一出,司棋和繡橘都愣住了。司棋與她表弟早就私定了終身,因雙方老子娘都不滿這門親事,迎春也沒出閣,這才一直耽擱下來。如今見鳳姐兒這麼說,司棋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表弟。
姑娘出嫁,不光要有陪嫁丫頭,還要有幾房陪房。司棋原本是想等迎春的親事定下來後,求迎春成全她和她表弟,之後以陪房的身份陪著迎春出嫁。
司棋是王善寶家的外孫女,王善家的又是大太太原的心腹。所以司棋的親事不光主子可以做主,就連她的老子娘也能求來恩典,叫他們家自己做主。司棋知道迎春嫁不出去了,陪房這條路是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等著她的,要麼是陪迎春出家,要麼是由著老娘做主配人。
如果不能嫁給又安,那,那還不如出家呢。
不等司棋表明決心,一旁的繡橘便搶先對鳳姐兒磕頭,道:「奴婢願意不嫁人,一輩子侍候姑娘。」
一旁的司棋見狀,也連忙說出自己的心意。
鳳姐兒一直關注著面前這兩個丫頭的神情,司棋從最開始的猶豫不決,再到不舍難過,最後的義無返顧,都落在了鳳姐兒眼裡。
鳳姐兒眼珠子轉了兩圈,便知道司棋這丫頭應該是有心上人了。
只是有了心上人還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到也算忠心了。不過這樣的忠心未必能經得住歲月侵蝕。好在.「罷了,罷了,誰叫我心軟呢。」
二人一聽鳳姐兒這麼說,便都聽出鳳姐兒話里的意思,繡橘滿心歡喜,司棋歡喜之餘還多了幾分失落。
「二丫頭這個事,不能明著找。我讓人帶上你們倆,悄悄的去找吧。你二人回去收拾些細軟,最好將所有東西都帶上,等找到了二丫頭就直接送你們去家廟。」頓了頓,「二姑娘回府定要再生事端。直接送到家廟去,總能保住性命。」
鳳姐兒說完,司棋和繡橘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叩謝了鳳姐兒後,又確定了出發的時辰,二人便回府收拾東西去了。
不過繡橘是真的在收拾東西,而司棋將自己的東西匆匆打包後,便先回了家。她知道自己老娘是什麼脾性,因此並未說真話,只說二奶奶聽說了她們姑娘的事了,也派了人出去找人,叫她和繡橘跟著一塊去。
與自家老娘說了一通話,司棋想著就算陪著姑娘去家廟,老娘想她了,或是她想自家老娘了,也是能見到的。便也沒再說什麼,而是以收拾行李為由跟她老娘道辭走了。
出了自己家,司棋便去了她姑姑家。司棋媽與她姑姑向來勢同水火,若非如此,也不會.到了姑姑家,與對她同樣不冷不熱的姑姑說了兩句話,便叫上表弟潘又安出去了。
以前司棋還會掩飾一下她和表弟的關係,可如今.也沒啥掩飾的必要了。同樣的理由說完後,司棋看著她表弟到底是哭了。
司棋性子烈,脾氣爆,司棋的表弟卻是個性格懦弱,膽小怕事的,但他對司棋的感情卻不比司棋少。一見司棋這般,立時就慌了。
關於找到迎春以後的安排,司棋到底是什麼都沒對潘又安說,兩人就在巷子口說了一通話,這才依依不捨的分開。
鳳姐兒的人仔細的認了一回潘又安的臉,然後又認了一回潘家的門,打聽了潘又安的事,這才回了王家。
知道是誰了,鳳姐兒便也知道了怎麼辦了。因潘又安是寧國府的小廝,所以鳳姐兒便叫人去寧國府找尤氏。
尤氏一聽說鳳姐兒派人來找她,當即嚇了一跳。鳳姐兒什麼人,她忒清楚了。如今賈璉因著偷娶尤二姐被關進去了,她就想著鳳姐兒會不會來找她『講道理』。等了好幾天,都不見鳳姐兒派人來,可越是這樣,尤氏就越害怕。如今人來了,一直提著的心是落下去了,可更大的恐慌卻又出現了。
那就是個吃人的母老虎。
然而尤氏卻猜錯了,鳳姐兒派人過來並不是想要對她做什麼,而是從她要一個小廝的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