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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一臉笑的哄著賈母,對寶玉房裡的氣氛似而不見。「不過姨媽卻是沒耳福的。前兒娘娘誇得那個叫小旦的齡官倒嗓了,今兒肯定是唱不了。」
五百兩銀子收了,那齡官自然唱不了。
她不光今天唱不了,以後都唱不了。
鳳姐兒對賈母說齡官倒嗓,對其他人則說送齡官病暈過去了,要抬出去看病,這會兒已經被鳳姐兒用藥灌暈,送到左晞叫人停在賈家後門的馬車裡了。
左晞也是剛剛才想到史湘雲在這裡,賈母還叫人收拾了戲台子。怕剛剛被她和黛玉合起伙來氣得跳腳的史湘雲再指著齡官將黛玉比戲子,叫黛玉尷尬難堪,這才急急拿出五百兩銀票,叫鶯兒去找鳳姐兒買人。
鶯兒出錢,鳳姐兒出力,齡官懵逼的被人灌了一大碗藥迷暈,抬出了梨香院。
馬車是鶯兒臨時從街上雇來的,不過卻不耽誤正常使喚。
給了銀子,又說了個地址,鶯兒帶著綴錦樓里的兩個婆子就將齡官送到林家去了。
可以想見晚上黛玉回家看到齡官時會是什麼表情了。
確實挺一言難盡的。
黛玉回府後,先是看了一眼都哭得跟核桃一樣腫的晴雯,然後再頭疼的看一眼也在一旁哭得嚶嚶不止的齡官。腦仁蹦蹦跳的疼。
這都什麼事呀。
一個自認自己長的還算可以的姑娘,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大眾臉。而且還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大眾臉。
擱誰身上,心情都會有些微妙的~
→_→
沒了齡官,左晞也就不知道當初鳳姐兒說那句話時是什麼心情和用意了。不過那都不要緊,至少不用被史湘雲的有口無心,心直口快給氣得不能發作了。而且她現在更關心的是賈政之後還會不會收拾寶玉。
寶玉這事瞞不住人,起先黛玉跟左晞等人留在綴錦樓說話,就聽到什麼林姑爺暈倒了,林姑爺被人從園子裡抬出去了什麼什麼的。
黛玉聽到這話,哪還坐得住,直接起身往外跑。不過尚不及離開紫菱洲,前院就有丫頭過來給黛玉傳消息。
是林如海擔心黛玉聽了消息著急,便叫人給黛玉傳了他安好的話。
父女倆還是有些默契的,黛玉雖然擔心林如海,卻知道林如海應該是沒事的。
不然哪能不請太醫,不回家,還非要留下來吃席的。
問題是人家吃席能喝酒,他還是個忌酒的吃法。
等到又過了一刻鐘,寶玉看閒書被賈政抓了個正著,洽巧林姑爺犯病,才救了寶玉免於挨打的消息也隱隱約約傳遍了整個園子。
於是到了這會兒,黛玉便已經很肯定她老子是在裝病了。
『怪可惜的~』
可惜什麼。
只要想想賈政惱羞成怒的對寶玉喊打喊殺,賈赦,賈璉和林如海等人就不得不應酬似的攔著,然後賈政再不聽勸非要叫人拿了棍子來打,估計還沒打上兩下,得了信的賈母就會猶如救世主一般的從天而降。與此同時,王夫人也會撲過來,一邊抱著寶玉,一邊嘴裡哭賈珠。
要是賈珠還活著,打死寶玉她也不心疼什麼什麼的。
再之後就是賈母破口大罵賈政,王夫人抱著定玉哭,孤兒寡母的李紈和賈蘭娘倆個抱頭痛哭……那場面,要說多亂就能有多亂。
別說今天來做客的林家父女會覺得尷尬,就是左晞幾個也是尷尬的不要不要的。
還可能會在事後遷怒林家。
所以說,林如海哪怕不知道賈家女眷的德行,但他那些年的官不是白當的,賈家的女婿也不是白做的,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在左晞的字裡行間將賈家的每個人的性格都摸透了。
此時,寶玉沒挨打,整個榮國府的氣氛也都和諧著叫。
前院的老少爺們一邊吃酒一邊聽戲,後院的女眷們中夾著一個不敢去前院露臉的寶玉都齊聚到了大觀園的綴錦閣里。
一個綴錦樓,一個綴錦閣,只一字之差,卻總容易叫人弄混。
左晞挨著黛玉坐下時,還想著以後各種大宴小宴多了,弄混了容易生麻煩,不如以後往來傳話只說紫菱洲得了。
「這也使得。」畢竟整個紫菱洲也就住了左晞一個。黛玉聽完,小聲認可左晞的決定。話畢,又看了坐賈母跟前神色蔫了吧唧的寶玉一眼,「你說二舅舅還會不會?」
左晞眨巴了幾下眼睛,一邊點頭一邊看了一眼探春。
黛玉也順著左晞的視線悄悄的看了探春一眼,回頭看左晞時,一副心領神會的點頭。
明白了。
妻妾相爭,嫡庶之爭,趙姨娘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你們快瞧林妹妹和寶姐姐,也不知道她們倆哪來那麼多的悄悄話說。」史湘雲坐到寶玉跟前,笑嘻嘻的說道,「趕明兒我就家去了,也不見你們理我一理。還是做姐姐的人呢。」
「巧了。我剛就和你林妹妹說明天雲妹妹就家去了,晚上她回家的時候,別忘記跟雲妹妹多說兩句話。」
左晞這話接的又快又順溜,更絕的是她還是順著史湘雲說的話接的。
不過史湘雲的說的是『趕明兒』,而左晞直接逼人上梁山的說了一個『明天』。
史湘雲本就對這些事敏感,又是她挑起的話茬,自然是聽出來左晞這句里的『將軍』了。氣得咬緊後槽牙,在心中一陣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