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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踩著出宮的年齡線奮力一撲,成功上位了。
「……咱們家大小姐晉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請老太太領著太太們去謝恩呢。」
前一個是有高級職稱的宮中奴才,後一個帶了妃字卻並非真正的妃主子.那按品級來看,元春應該只是個庶妃。
什麼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的,不過是唬弄人罷了。
可見這康師傅不光罵人嘴黑,哄起人來也是一套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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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封妃於賈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在目送賈母等人進宮謝恩後,左晞一邊扶著薛姨媽往梨香院走,一邊沉默的想著心事。一時到了梨香院,薛姨媽打發了丫頭,準備娘倆個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時,這才問左晞在想什麼。
左晞將手爐放到炕桌上,拿起一旁的核桃一邊砸一邊回薛姨媽,「我剛剛粗粗算了一下,當今都五十上了呢。」而元春才二十出頭花一般的年紀。
哦不,二十來歲在現代是花一般的年紀,在古代.李紈都守寡好幾年了。
薛姨媽聽左晞提起當今,不由說道,「當今八歲登基,到如今可不就五十上了嗎。」
「可是媽,我過年才十四歲呀。」如今離十四歲還差兩三個月的時間呢。「古往今來活過六十歲的皇帝有幾個?如今太子都三十歲,呃~~媽,剛剛賴大是不是說姨父去東宮了?」
薛姨媽不想左晞會這麼說,正順著左晞的話想這年紀差呢。不想就被左晞接下來的話給弄愣住了。
好好的說當今,怎麼就說到東宮太子了。
見左晞一臉迫切焦急的等著她回話,薛姨媽只得咽下到了嘴邊的問話,回想剛剛的事。「我聽著也是這麼說的。」
閨女成了老子的妾,找人家兒子做什麼呀?
還偏偏是今天這種時候。
莫非賈家原來還是太子那一隊的?
「怎,怎麼了這是?」
「我就是在想姨父去東宮求見太子這事,當今知不知道?」左晞說完見薛姨媽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換了種她能理解的說法將這事說了一遍,「如果舅舅納了一個家生子出身的姑娘做姨娘,前腳剛將姑娘納進房裡,後腳那姑娘的老子就去了王仁表哥的院子裡見王仁這個小主子.」
賈家於皇家來說,就是皇帝的家生子。若將王子騰比做當今,那太子就是王仁。
順著左晞的思路想了一回,薛姨媽沒想多久便也想明白了左晞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不知後事的薛姨媽仍舊不覺得這事有多嚴重,「也許是太子舉薦了娘娘呢。」
若是太子將元春送給當今,那賈政去東宮見太子也算師出有名。可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後果豈不是更糟糕。
她那顆敏感的神經都快被這些人折騰麻木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那府里多了個娘娘,指不定又要多出多少開銷呢。媽也有個心理準備吧,別姨媽再來借銀子時又沒個防備。好歹推脫兩句,也叫人知道這銀子不是大風颳來的。」
「瞧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不過幾兩銀子,你姨媽又沒說不還。人家看著咱們孤兒寡母的沒個依傍,叫咱們家裡來住。這幾年住在這邊,上上下下的人哪個不敬著咱們,何嘗有過半分怠慢。如今不過是短了銀子使,暫且挪用一二,哪裡就值得你這麼編排。」
「我好心提醒您老一句,我到成了惡人了。」心裡有些煩的左晞聽到薛姨媽這麼說,當下也有些惱了,「您老愛借就借,愛借誰借誰去。左不過您高興罷了。我多這麼一句嘴,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個兒?說句難聽的,將來把我往宮裡一送,您老連嫁妝都省了,我若是熬出來了,今日那府什麼樣,你們就什麼樣。我若熬不出來,誰管我死活,不過是早些一拍兩散罷了。」
左晞說完也不看薛姨媽,冷著一張臉從炕邊站起來,一甩帕子就出了屋子。
薛姨媽:「……」
一從屋裡出來,左晞便看到了剛走進院子的薛蟠。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瞬間疼得眼睛都紅了。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堅強又委屈隱忍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薛蟠,左晞便學著電視劇里的動作,一手捏著帕子半掩臉,一手自然後垂的跑回房了。
薛蟠:「……」
好嘛,相差不過幾息,薛家這娘倆就都被左晞弄懵了。
薛蟠撓撓頭,完全摸不清頭腦,看看左晞離開的背景再看看前面的上房,最後一抬腳便進了上房,「媽,妹妹怎麼了?」
薛姨媽也正懵著呢,見薛蟠問,一邊三言兩語將她與左晞的對話學了,一邊還跟薛蟠說,「你妹妹不像你,最是個隨和好說話的。」
不是脾氣好,隨和好說話,是因為客氣外道。
一般人的脾氣都只會和家裡人使,對外人時才會客氣有禮。所以打破薛姨媽母子的頭,娘倆也不會想到左晞『脾氣好』的原因。
薛蟠沒理薛姨媽那一大車軲轆的話,隨口說了句,「妹妹再不是為了這個就動這麼大火氣的人。」
薛蟠與薛姨媽說完,腦子裡不由想到了之前的年紀論。當今五十來歲,那就是跟賈家的大老爺差不多。
從記事起就知道妹妹要進宮,這種認知於薛蟠來說哪怕不是根深地固,也是一件仿佛天經地義的事。可如今將賈大老爺的形象自動帶入當今後,薛蟠第一次對他妹妹進宮搏前程的事有了最清晰明了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