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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人馬,誰也不讓。
司清漣倦了,也沒什麼心情站在太陽底下耗著,她道:「夏兒,你去趟太醫院,把他們揪過來診病。」
夏兒是四季當中武功最高的,脾氣也是最冷的,平時不說話,她接了命令後,就帶著冬兒一起去了太醫院,也不管這些人願不願意,就用刀架著過來。
何士坤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道:「殿下,末將奉了太子之命,誅殺感染者,若是殿下執意要攔,那就恕末將無禮了。」
「怎的,何將軍莫不是要殺了本宮?」
「末將不敢。」
司清漣向前走了兩步,她本就有著高挑的個子,此刻站在彎腰的何士坤面前,就顯得咄咄逼人:「太子之命你不敢違逆,現在本宮不准你動手殺百姓,你是從命還是要抗命?」
第9章
士兵的目光都在何士坤身上。
是抗命還是從命,司清漣堵死了何士坤退路,要麼皇室撕破臉皮造反,要麼繼續俯首稱臣,如今在皇城之中,何士坤的勢力雖然龐大,但也沒有大到能一手遮天,還是有許多的官員維護太子,這些人都是太子的黨羽。
司清漣是女子,又是太子的妹妹,是皇室的臉面,自然也容不得何士坤隨意放肆,他沉默了片刻,供起手來。
「末將自當領命。」何士坤冷笑,即使他退步,也不代表司清漣能救下人,他一揮手,士兵放下了箭。
百姓見此情景,歡呼雀躍。
然而被夏兒強行綁來的幾名太醫臉上表情可就沒那麼好了,他們都是僵著一張臉不說話,其中一人身形暴瘦,顯得有些蒼老,脾氣同樣也不好,這人是張太醫,作為皇后和帝王主治太醫,哪怕是太傅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殿下強行綁我等來就是為了給這些愚民診病?」張太醫見其他人不敢說話,他就直接站出來說,「若是如此,那大可不必,這些人都染上了鼠疫,活不久。」
夏寧樂聽言,心裡的怒火滋生,比之被何士坤攔住的時候還要來得生氣:「何以見得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你們有認真給人看病嗎?」
張太醫一瞥,眼球像是快要掉了出來:「呵呵,一名歌姬都敢來置喙本官,你還是回你的悅坊,好好唱你的戲曲,此事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我是歌姬,但我至少知道國有難不是躲起來唱曲,而是同大家一起渡過難關。」夏寧樂站在張太醫面前,「可你們呢,躲在家裡不出門,連普通的寒疾都給診成了鼠疫,禍國的可不是我,而是貪生怕死的你們。」
夏寧樂柔弱的身姿在一群男子面前不輸氣勢,頗有盪氣迴腸的豪情壯志,司清漣目露欣賞,唇間有著淡淡的笑意。
夏寧樂的家人被帝王斬首,她本該恨朝廷,至少換作司清漣,她會恨不得滅了所有人來為她的家人陪葬,可夏寧樂卻絲毫看不出這樣的舉動,所以司清漣偶爾會疑惑,夏太醫既然能培養出這樣的子女,又怎會偷走皇女,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父皇又是否斬錯了人。
「可笑,真是可笑!」張太醫被指責得面上掛不住,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在忍著沒有動手打女人,「你一個沒有行醫資格的歌姬,竟然來斥責我們太醫院,好啊……你既然質疑我們太醫院,不如自己進去給他們瞧瞧。」
太醫院的人,自然是不會去重新診斷,否則就等於坐實了夏寧樂所言,這是在硬生生打太醫院的臉。
「進去就進去!」
夏寧樂一轉身,就被何士坤攔下,他道:「不可,樂樂,我已然違抗了太子之命,此刻若我再放你進去,萬一要是出事了,我們何家都難逃責罰,這份罪責,我承擔不起。」
太醫院的人冷笑著。
夏寧樂無權無勢,她說的話做的事,不會有人在意。木柵里的百姓遠遠見到她被攔下,因為距離太遠,他們依稀只聽見她似乎為了他們在同太醫院的人爭辯,他們心存感激的同時不免有些擔憂,畢竟她一人勢單力薄。
夏寧樂回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司清漣,耳畔卻聽見一聲咕嚕嚕肚子飢餓的叫聲,她笑了笑,轉身又來到張太醫身邊,看著他也不說話。
時間盯得長了,別人也是莫名其妙,張太醫卻是額頭流出了汗,他甩著衣袖說:「太醫院還有許多事等著我等處理,懶得同你這個小丫頭辯解。」
「我看是張太醫肚子餓了,想回去吃飯吧!」夏寧樂笑道。
張太醫頓足:「是又如何?」
「諸位都是太醫院的人,想必對鼠疫的症狀也是相當了解,發熱是鼠疫的症狀之一,其次便是暴瘦暴食。」夏寧樂來到他背後,窮追不捨說,「不知張太醫前段時間的身體狀況也是如此骨瘦如柴嗎?」
一席話,太醫院的人這才將目光重點放在了張太醫身上,張太醫腹中飢餓聲是越發的激烈,他平靜轉身,狠狠吞咽口水,道:「這三月來,我為了鼠疫一事寢食難安,確實比之前瘦了不少,若你想以此來評擊我大可不必,因為我從未發過熱。」
「你是真的未曾發過熱,還是故意隱瞞不報呢?」夏寧樂不慌不忙,她在故意拖延時間等待著。
張太醫急了,他向司清漣拱手,說:「殿下,此女如此誣衊朝廷命官,其心歹毒,請殿下明察,下官是冤枉的。」
司清漣輕輕咳了咳,似乎並沒有聽見張太醫的訴求,一旁的春兒反身回到馬車裡,端來清茶給她潤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