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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公主,她不能和尋常女子一般嬌柔,否則她的命運,只會比尋常女子更悲涼,世人都羨慕她,卻無人知她心中的苦,她只是忍著,將所有的光鮮亮麗展現,將所有的黑暗和骯髒隱藏。
乘馬車的時候,夏寧樂扶了一把司清漣,才發覺對方的手很燙,可能發燒了,她轉頭說:「秋兒,帶件大氅和傘。」
秋兒一聽,立刻反身去拿,夏寧樂上了馬車,將大氅蓋在司清漣身上,對方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很累,昨日為了教導她,基本沒有歇過,今日又馬不停蹄去隔離地,夏寧樂很難不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
「殿下,若有不適,一定要說。」
「嗯!」
對方的聲音很輕,夏寧樂也不再說話,免得打擾司清漣休息,她輕輕掀開帘子看向外面,街道上陸陸續續有行人,雖然不多,但好歹有人氣,只可惜監國的太子太無能,若他將來登位,十有八九百姓會造反,但有男主在,估計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咳咳!」司清漣捂著唇輕咳。
夏寧樂放下了帘子,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上的小桌子,桌子上面的東西一應俱全,茶水、糕點、香爐等等,冬兒似乎是聽見了聲音,她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熟練地用火摺子點燃一個小煤炭,燒著壺水,又弄了一些銀耳雪梨,馬車內本來就挺熱的,此刻更是像火烤。
司清漣喝了熱水後,聲音也清亮了許多,她說:「本宮雖是一國公主,但不代表可以私自放了隔離地的百姓。」
「其實,只要讓太醫一個個查驗,放了那些未感染的百姓即可。」夏寧樂認真說,「殿下心善,體恤百姓,此舉能得民心。」
司清漣噗呲一笑:「得民心與否,本宮可不關心,反正將來繼承大統之人,只會是太子,本宮又何必多此一舉。」
「話不能這麼說,帳也不能這麼算,殿下只是做了舉手之勞之事,卻能換來他人一生追隨,這買賣不虧。」
司清漣目光打量著夏寧樂,她在談及這些大是大非的時候,目光會變得炯炯,就和自己一樣從容自信,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她道:「確實不虧。」
外頭的秋兒喊了一聲:「殿下,我們到了。」她的聲音略微顫抖,顯然外頭的情景是難以想像的糟糕。
夏寧樂率先下馬車。
眼前的情景讓她愣住了,這比電影特效更來得直觀震撼,荒涼的泥地寸草不生,圍繞這塊荒地的,是一人高的木柵,裡頭有許許多多的帳篷,士兵手持弓箭,站在木柵外,百姓在木柵內跪在了地上,他們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只能不斷地磕頭求人。
百姓的哭嚎聲,震天震地。
何士坤面無表情,手持長劍。
「住手!」夏寧樂喊了一聲,她的聲音比之百姓的哭嚎聲還要來得響亮,以至於現場出現了片刻的安寧。
夏寧樂一身白衣就好像天仙下了凡,是來拯救這些無辜百姓,她瘦弱的身影,此刻深深地刻畫在眾人心中。
「樂樂,你怎麼來了?」何士坤意外。
「何士坤,裡頭的百姓萬一有未感染鼠疫的該如何是好?」夏寧樂可不想和他噓寒問暖,她單刀直入,神色嚴肅,「就像當初的我,只是一個風寒差點就被送來這裡。」
「樂樂不用擔心,有我在,你不會被送來這裡。」何士坤左右而言他,「這裡實在太過危險,你還是快些回去。」
夏寧樂冷笑,這男主還真是會裝好人,什麼鼠疫都是謊話,這些感染者也不會通過空氣傳播,只會通過血液的方式傳播。
「何士坤,你若怕太子降罪,就讓我進去,我能分辨誰感染了鼠疫,到時太子降罪,你全推我頭上便可。」
何士坤無奈,他的樂樂就是如此的善良:「你不能進去,太危險了,這事同你無關,你快回去。」他一抬手,士兵就站在了夏寧樂身後,架著她,強行拖拽。
「你幹嘛!快放手!」
「何士坤!」司清漣下了馬車,她的臉色已經很白,一旁的秋兒扶著她,硬是走出了貴婦的慵懶樣子,「夏姑娘是本宮的客人,你得客氣點。」
何士坤眯眼,又揮了下手,士兵這才放開了夏寧樂,他朝司清漣行了禮,道:「此地不乾淨,殿下不該來的。」
遠遠地,有百姓見到何士坤低了頭,他們開始大喊著「求大人救救我們」的話,司清漣瞥了一眼,冷淡的態度絲毫不像是來救人的,她的目光反而像是看著死人一般。
她在夏寧樂身後,所以只有何士坤注意到司清漣那怪異的眼神:「殿下?」
「既然夏姑娘能診斷出來,不如讓她進去試試吧!」司清漣目光掃了一眼百姓,淡淡說,「畢竟人都還活著,何將軍若是此刻動手,此事傳出去了,皇室聲譽就會一敗塗地。」
何士坤下意識握緊劍柄,做著自我爭鬥,眼神也是忽暗忽明,他道:「不可,樂樂並非醫師,裡頭又兇險,總之是進不得。」
目前末世還沒徹底爆發,其實算是安全的,夏寧樂說:「何士坤,你莫要忘了我爹曾是太醫,我多多少少懂些醫理,你讓我進去。」她並不懂醫理,但是知道初期怎麼分辨感染者。
「即便你懂醫理,你也不是醫師,你也別為難我,太子有令,要我儘快處理這些感染者,以免擴大災情,你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