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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檯前面則是一個小廚房,店家是個老婆婆,含胸駝背,雙手慢吞吞地在做料理。亂步的眼睛跟著老婆婆的動作轉來轉去,時不時站起來看自己點的好了沒,還連續發問道:「好了麼?好了麼?」
老婆婆也對他心急火燎的動作沒什麼大動作,只是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羽久給亂步的杯子再次添了波子汽水,說道:「她也聽不到,你不要急。」
「我沒有急啊。」江戶川亂步拿到自己要的甜土豆之後,自己又坐下來了。
亂步坐下來之後,店門口就出現了森鷗外的身影。他旁邊還是站著那個洋裝的小女孩,兩個人剛對上視線不久,森鷗外就看到被羽久放在角落裡面的江戶川亂步。他眯著眼睛,笑容裡面沒有什麼溫度:「我還以為,我只會見到你一個人。」
「沒事,你不用太在意。」
森鷗外在羽久是不是故意答非所問,但是羽久根本也沒有想讓江戶川亂步挪腳步,把好吃的東西都往他面前堆。森鷗外見羽久知道自己一直在看他,還等著他有什麼表態,說到底森鷗外是他的長輩,還是上級。
羽久看森鷗外的表情寫著「為什麼把我面前的東西拿走」,於是說道:「原來森先生要吃的嗎?」
「……」森鷗外緩慢地露出微笑,「……年輕人多吃點,我不用吃。」
他剛說完,愛麗絲不滿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就算我不吃,哪有把我的東西都拿走的道理,這一點禮貌都沒有。」
羽久面無表情地看了愛麗絲一眼,然後平靜地問森鷗外說道:「我這次有事情想要問你。」
見愛麗絲這麼直接說話,羽久還這麼無動於衷,懷疑他是不是聽不懂,森鷗外說道:「我家愛麗絲好像在說你沒有禮貌,你一點都沒有反應嗎?」
「我看了她一眼了。」羽久說道,「陣先生說,別人要是對自己不好,若是退讓的話,會被欺上頭,絕對要讓對方吃苦頭。她雖然在我面前說我壞話,但我也不想教訓她,森先生,你就不要逼我在這裡欺負她了。」
羽久滿臉寫著真摯,讓森鷗外不要讓自己做這種事。
森鷗外許久沒有經歷天然黑這種類型的人,有點不習慣,一時間找不到話。但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森鷗外重新撿回話題:「你有什麼話想說?」
羽久不想要和森鷗外繞彎子,便說道:「就想問一下,森先生你這圍巾從哪來的?」
森鷗外看到羽久翻出圍巾裡面用黑線縫出來的字母,便知道他大概在猜測些什麼,不過距離送他圍巾的時間過了快半年,不知道這時間的長短是好還是不好。
「去年春初的時候,有個年輕人遇到槍殺,他的肺部破裂,出現大出血。剛才他被夏目先生撿到,因為臨時找不到密醫,又離我比較近,所以我給他做了手術。這是他忘在我那裡的。」
羽久說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江戶川亂步咬著筷子,看森鷗外就等著羽久問這句話的模樣,沒來由地有一股火:他就沒有見過說話這麼磨磨蹭蹭的。但現在還沒有到關鍵地方,於是他就悶著沒說話。
森鷗外自然知道羽久會問這個問題,原本還想在掉掉對方的胃口,結果看到那個隨行的江戶川亂步正用綠色的眼瞳盯著自己。
人會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江戶川亂步的眼瞳也同樣映照著他內心的世界,瞳光掠過就像雲開日現,原本該是明亮的湖面,卻看到那碧色的池水上映照著深深沉沉的樹林陰翳。森鷗外覺得他眼瞳存著令人畏懼的東西。這種畏懼像是打開一本深沉的書,裡面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血淋淋地直戳對這自己最不想面對的真相。
沒有人願意被人看透自己的秘密。
森鷗外可以直言,自己並不是喜歡這樣的眼睛。
森鷗外不留痕跡地收回目光,說道:「這個年輕人自稱安室透,但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他在其他地方活躍的名字叫做「波本」。不管這個叫做安室透也好,還是波本,這條圍巾是他的。」
「關於這條圍巾,你就知道這些嗎?」羽久覺得自己確實想要拿到的答案,但這個答案反而把他吊得不上不下的。「那你為什麼要把這條圍巾給我呢?」
「大概是看你和這條圍巾有緣吧。」
森鷗外伸手抓著羽久垂下來的紅圍巾,說道:「你會問我這件事,是有人對此有什麼反應,還是你單純地好奇這兩個字母的由來。」
羽久抓住了前面的關鍵點,說道:「所以,你想讓誰看到呢?」
森鷗外笑道:「這當然是想讓認識的人知道了。」
認識這條圍巾的,自然是知道降谷零戴過這樣圍巾的人,可以是黑衣組織的人,可以是警校的人,也可以只是降谷零本人。要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羽久一定得調查景谷零,可是這對於森鷗外有什麼好處,為什麼要做這做件事。
羽久眼瞳動了動,說道:「事實上,我在組織裡面的時候,很多人都跟我說,不要接近波本。現在你也提到了波本,那你覺得,我該不該接近他呢?」
少年的表情看著單純無辜,但對森鷗外來說,這十足就像是試探。
該不該接近波本?
對森鷗外來說,當然最好是夏目羽久得接近波本。但必然是要刷羽久的好感,森鷗外還是得說:「雖然我覺得沒有必要迴避他,但我得說他確實是個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