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頁
虎田達榮的表情在少年的聲音裡面慢慢僵硬了,她挺直背脊,就像隨時都要奪人性命的匕首,卻還在擺著微笑,試圖混淆視聽。
「虎田家是名門之後,被人污衊,潑髒水也不是一次兩次。我早就應對習慣了,倒是你隨便拆人信件偷看內容,你認為你就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偷窺他人隱私,確實是違法行為。而這隱私卻和社會秩序相關,與違法行為相應,就算送我去法庭,我認為我頂多也是被警告一兩句而已。虎田女士不必擔心我,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從我手中拿走信件會更好一點。」少年依舊從容地說道,「你應該知道的,你和剛才反應差太多了。你在緊張,在焦慮,在不安,所以你反而開始用微笑強行掩飾。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所以開門見山不會更好嗎?」
虎田達榮的手指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掐白了,她腦袋裡面一直在思考著如何讓面前這個少年閉嘴。少年過來就是稱說自己是甲斐玄人刑警的遠房親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違法行為坐視不理。
她的猶豫時間增長,少年的聲音開口說道:「虎田女士看來連做生意的本事也沒有。我既然來找你,而不是去找家主,我認為這是保全你現在情況的最好方式,但是看來你似乎並沒有思考如何做出最好的選擇。那我去找家主會比較方便。打擾了。」
少年隨即站起身,在他站起身的時候,虎田達榮隨即「啪」地一聲,雙掌拍桌,借著前臂的力量撐起身子。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她繃著姿態的時候了,她瞪著少年,壓低聲音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明顯,我希望你幫我。而我認為你是信封利害最相關的人,你要是幫我,定然會付出更多的努力。我可以跟你說,問不要財,也不要名,我要的是預賽重啟,要的是在預賽中找出誰在甲斐叔叔練習時放煙火,導致他差點高位截癱。」
虎田達榮在聽到他要調查甲斐玄人案子的時候,心理提了起來,但是聽到少年要查的是煙火,她的情緒鬆了一瞬,只是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你參加預賽就能夠查清真相了嗎?」
「我問過了,預賽事實上還沒有完結束,甲斐叔叔和龍尾先生還沒有分出勝負。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那位對手為了獲得勝利,暗算了甲斐叔叔。如果我頂著甲斐叔叔的名號參賽,他一定會露出馬腳。」少年的表情像是在說一加一等於二一般,信念堅定,邏輯簡單直白。
虎田達榮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少年也許是有點腦子,但是人情世故方面卻就像小朋友一樣,想法單純。她深深知道,這場意外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也知道罪魁禍首是誰——這一切都是她做出來的,而少年卻把自己的底牌都露出來了。
於是,她虎田達榮瞬間從容了。
「我不能保證我一定有力量推動預賽重啟。這是兩個村子的事情。我們村的流鏑馬儀式一直都是和隔壁村合作舉辦的。就算我們這邊同意了,那邊也不一定同意。」虎田達榮熟練地開始了自己的推拉政策,以此來增加少年對自己的信賴感,見到少年果然垂下頭,似乎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嘴角露出笑容說道,「但是事實上,自從甲斐巡警參賽之後,流鏑馬騎射手的角色都是他當任的,已經持續了有五六年,隔壁村都被我們村子打壓。現在又能夠重啟預賽,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有辦法促成這件事?」
「是的。」虎田達榮的手順勢摸向少年的旁邊的信封,但才碰到邊,少年的手就把信封收走了,「……」
少年說道:「抱歉,我怕你在騙我。直到事情結束之前,我才會把信封給你。但我能說的是,虎田達榮女士,你還是儘快湊齊一億日元,在祭典第二天寄出,否則諮詢公司會讓討債公司當面上門,如果你現在想要出國,也最好能儘早。信紙上還說了,討債公司是國際企業,不僅在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也都基本上都有分布點。還有說他們和移民部也有聯繫,所以現在辦移民可能來不及了。」
虎田達榮的臉因為少年的話逐漸變青。
這不是說如果斷定要逃債,日本和國外都沒有地方可以去,等著送死嗎?而虎田達榮偏偏相信對方確實有這種能力、也正是因為聽到了對方強而有效的執行力,她曾經看過那些人幫她把反對意見的人給一一除掉的畫面。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一點,可怕的是他們為了綁定自己,還逼虎田達榮親自把死掉的人進行碎屍掩埋,而他們把這些都錄像下來,或拍成照片保留下來。一開始被逼著做這件事的時候,虎田達榮也焦慮過,恐慌過,懊悔過自己不該起了聚眾賭博賺快錢的心思,但能營業正式開始之後,大量金錢進入自己的帳戶,虎田達榮也開始有了自己的賺錢理念——「沒有代價就沒有收穫,這世間上多的是貪財損人利己的,對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人一旦遇到順利的事情多了,就比更容易想要去追求成功,野心過大,貪心不足,這一系列的併發症也會跟著出現。虎田達榮的貪心不在於如何擴大業績,而是想怎麼不把自己的錢用出去,她認為自己只是諮詢一次,每年都要繳納費用,對她來說不公平,因此她以生意不好為藉口,除了一開始交過一筆費用外,就完全不付任何諮詢費了。
結果公司果然行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