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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對羽久的說辭感到驚訝,說道:「你是專業的醫生?」
「沒有執照,算嗎?我們快點聯繫救護車。」
羽久不得不先放棄剛才的想法,他之前看到連人帶馬從懸崖上跌下來,想著應該是有馬作為緩衝,沒有那麼大的問題,但雖能想到在與死神的博弈中,沒有所謂的想當然,出現一點意外都足夠致命。
赤井秀一也沒有延遲自己手上的動作,試著接通救護車,但是山林裡面信號不好,說道:「不行,我打不通。我們想辦法把他帶下去吧。能背嗎?」
羽久搖頭說道:「不行。諸星先生,我們脫衣服。」
「…嗯?」
羽久沒有對赤井秀一的話有所反應,而是乾脆地解開大叔的衣服,攤開後當做擔架上的布,自己又把身上的外衣披在大叔身上。見赤井秀一沒有反應,羽久再次提醒說道:「外套。」
赤井秀一脫下自己的黑色夾克,遞給了羽久。
而羽久把夾克墊在大叔的膝蓋下,像是收拾包袱一樣,用長袖在大叔膝蓋上打出一個穩當的活結。
「我們先把他搬到平地上來。赤井先生,等一下我從懸崖壁上直接爬上去找人來幫忙。使壞的是虎田達榮,和虎田家不和的是龍尾家,我去找龍尾家幫忙。如果不順利,我再讓虎田家來幫忙。」
「那他這樣躺著沒有關係嗎?」
「短時間不會有事,他現在沒有大出血,並不需要急救手術。不過,他剛出現骨折,脊椎位置一定會有血腫和肌肉損傷,之後動手術一定得大出血了。他之後可能會醒轉,給他餵點水,保證空氣流通就可以。」
羽久再次囑咐了赤井秀一大叔骨折的位置之後,就直接爬上懸崖出發。赤井秀一有點感慨,與其說夏目羽久做事乾脆利落,倒更像是雷厲風行。見人走之後,赤井秀一覺得這羽久不在,連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許多。
在大叔醒轉之前,赤井秀一去研究摔死的馬的外傷。結果他並沒有發現馬身上有任何的外傷。之前,赤井秀一聽羽久說,他拍到有人持槍狙擊馬匹。若是不知道這件事,他們此刻可能還得解剖馬,檢查馬匹是否吃了什麼藥物,總不可能是突然間自己腳步趔趄或者發狂,連同自己帶著主人一起摔下懸崖的。
赤井秀一開始猜想羽久想要隱瞞大叔情況的心思——按照一般思路來說,想要以此為證據,威脅對方提供一億日元,給了兇手備份證據之後,再把這證據帶到派出所,對犯人繩之以法。但是這裡面就沒有辦法將聚眾賭博的法外狂徒們全部緝拿起來。而且要求一億的他們也沒有辦法逃離。
這和「零錢陷阱」一樣,就算他們做了好事,事後警察敏銳地發現這件事裡面他們手腳也不乾淨,那他們也會被調查。
所以,如果做第二層,既能順利完成任務,還能在警察面前瞞天過海。這是一個問題。但現在因為對方的情況,羽久不得不先中止這個計劃。
赤井秀一腦袋裡面正在思索著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身後便冒出痛苦的呻吟聲。赤井秀一立刻回身,走到對方旁邊,把他的肩膀按下,說道:「我們現在在山林裡面,打不通電話。我的朋友去聯繫人來幫忙,你現在應該是腰椎骨折,不要亂動比較好。」
甲斐玄人在甦醒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自己背部劇烈的疼痛,這種強烈的疼痛感足以讓他連挪動身子都沒有力氣和餘地。但是感受到疼痛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自己背部墊著東西,可以稍微讓他緩一緩。
得知自己被人救了,甲斐玄人也艱難地向對方道謝。
赤井秀一搖了搖頭,一邊找行李袋裡面的水,一邊說道:「救人並不是要別人答謝。你需要喝點水嗎?還要等一會兒時間。」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甲斐玄人從對方保持距離的回應中知道他的想法,又繼續說道。他現在只能勉力說點話,但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說話而已。「是來觀流鏑馬的遊客嗎?」
「我們確實是遊客。」
然而,具體是什麼遊客,赤井秀一就不用說得那麼詳細了。
甲斐玄人猶豫道:「可這裡的山林都不是對遊客開放的,而且這山也沒有松茸可以采,你們就算來了,也只剩下迷路而已。」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便解釋了自己的身份——甲斐玄人是這座村莊的巡警,大小雜事的調停者,同時也是這場流鏑馬的射手。「但要走出去也容易,你們從山口出去往右拐直走三分鐘,再向左走,就可以看到神社,民居和當地人。」
「……」
那個釣魚的老爺子真的是隨手指了一條方向給他們。
從赤井秀一的表情上看,甲斐玄人確實發現他們是迷路了。
赤井秀一不想聊這麼尷尬的問題,轉移了話題,說道:「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摔下來的嗎?」
甲斐玄人對此腦袋裡面一片空白,他的記憶仍停留在練習騎射時,馬匹突然間腳步慌亂,帶著他一起摔下。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道場裡面和前後輩練習抱摔一樣,自己還沒有感覺到任何事情,眼前便是天旋地轉,腦袋一片空白。甲斐玄人重新追溯那段記憶——當時出現了爆破的聲音。
甲斐玄人用氣音說道:「……記不得了。」
「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嗎?」
「不記得了。」
「沒關係。」赤井秀一的腦袋裡面閃過一絲想法,但是他的表情卻沒有顯露半分,「甲斐先生,你先休息一下。」甲斐巡警現在應該是陷入由創傷和應激引起來的短期遺忘,大部分受害者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症狀。這是合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