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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完之後,羽久就後悔了。
因為這句話跟他之前讓對方去幫自己買藥的話自相矛盾,明明前面說讓他幫自己買藥,現在又突然劃清界限。要是想得細一點,他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羽久很少說謊,現在不知道該怎麼有邏輯地進行圓謊,把所有的漏洞補上,也許可以說「剛才太疼了,所以一時間沒頭沒腦說了麻煩人的話,現在開始冷靜下來之後就理性地拒絕」之類的。
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在中原中也沉默的過程中,羽久內心冒出了很多想法——其中最可行的估計是直接把人給敲昏也可以。反正他們也互不認識。
夏目羽久剛想要亡羊補牢,準備手起,手刀落。而中原中也因為羽久的話反省了自己——「自己想幫助別人,不代表對方有必須答應的義務」,於是他說道:「那我帶你去銀行,我們速戰速決。」
羽久對好人下不來手,於是又用言語拒絕:「…沒事,我自己能行。我現在也好多了。」
中原中也說道:「其實,我去銀行也有事情,我們順道。」
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就很模稜兩可。尤其是對羽久來說更是如此,都不知道這個熱心腸的人是不是擔心自己再次拒絕他,才故意這麼說的。不是常會有這樣的事情嗎?有人想要幫助自己的時候,怕對方拒絕,故意也找藉口說其實自己也是想要做這件事,減輕對方的心理負擔。
於是,夏目羽久就這樣內心充滿掙扎地被陌生人背進了銀行裡面。
※※※
按時來到銀行的坂口安吾是負責踩點的。
他拿到的情報是「中原中也會在九點半來銀行」。
只要行動夠快,他們就可以在中原中也拿走那些股票債券之前,先把東西取走。他來銀行的時候,掃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看到種田長官說的白髮白膚,非常好認的少年。但,坂口安吾自然也不用等對方,一切以自己的行動為上。
見周圍安靜,並沒有其他客人,坂口安吾打算跟合作的盜賊團說可以進了。等他們一進,就全面封鎖銀行,把與這件事無關的普通人都關在門外。
他剛說完「可以進了」,銀行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白膚的少年。
他戴著一頂種田長官提前通知過的假髮。
如種田長官所說的,這個人非常好認。哪怕不知道他的長相,那天生的外貌就足夠叫人過目難忘。這種人當臥底會相當致命,光是膚色就不好喬裝打扮,而且所有人都記得住他的外貌特徵。也就是說,除非他臥底結束後去曬個美黑,染個頭髮之類的,否則所有的黑幫都會知道有這麼個臥底警察存在。
目前為止,夏目羽久出現並不是什麼好震驚的事。畢竟,之前就通知過他會過來協助了。但是,更震驚的事情像是被推倒的多骨諾米牌一樣,一件推著一件發生。
夏目羽久到的時候,坂口安吾發現他正趴在居然早到了二十分鐘的中原中也背上,頓時瞳孔震動。
正所謂禍不單行,福不雙至。
不知道夏目和中原中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還是強行接受了這個現實之後,坂口安吾就注意到後面三五成群的盜賊團組織成員也跟著像煮沸的熱水,一個跟著一個冒泡,套著典型的盜賊頭套,大搖大擺地朝著銀行走來。
坂口安吾知道他們不認識中原中也,正打算用眼色讓他們先撤退,但是這幾個大漢的目光卻落在了他們前面低著頭走路的老婆婆。這位老婆婆身形瘦小,雙手捧著錢夾子,手肘處還掛著一袋子橘子,像是剛買完水果,順道過來的。她老人家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擋著別人的路,也朝著銀行大門慢騰騰地走著。
為首的盜賊頭子想也沒有想,就直接推開了那個老婆婆。老婆婆頓時腦袋天旋地轉,恢復過來後才注意到身後有這麼一群蒙著面的惡漢,頓時嚇得癱坐在地上,渾身直哆嗦。
盜賊頭子現在正在做著發財夢,精神尤其振奮,才推到一個老弱婦孺,雄赳赳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還擋在前面的兩個少年,壓根就沒有看到坂口安吾給他做的「快離開」的表情。他剛抬腳準備踹,結果面上直接被迫接下一棍子,腦袋頓時發出「咣」的聲響,瞬間發昏,只看到面前的轉過頭是一名白得不健康的少年。
他視線還沒有聚焦,也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和表情,只知道他聲音下沉,如同雷雨將至,烏雲壓城,有著令人難受的窒息壓抑感。
「去死吧,雜菌!」
面無表情的少年依舊被人背著,但是絲毫不影響身手。他就像握著一柄木劍一樣,握住自己的手杖四分之一的高度。可明明是手杖,他使起來卻像是鞭子一樣,一秒之中至少揮打了兩三下。所見的全是虛影,聽到的全是破空聲和棍棍到肉的實聲。
盜賊頭目連連被動挨打,毫無反抗之力,最後一下更是直接捅向盜賊頭子的心窩。
這情況發生得太急,幾個盜賊全程懵住了。他們看到盜賊團的主心骨悶哼一聲,應聲而倒下,瞬間大驚失色。而旁邊目睹全程的坂口安吾也跟著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不好收拾了。
坂口安吾滿腦子都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總歸是來日方長,還可以從長計議。結果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盜賊們見自己老大被欺負,哪裡咽得下這口氣,直接操起槍,對著坂口安吾方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