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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行徑必然會對貴族社會與平民社會都產生極為糟糕的影響。但就算是如此,弗雷德里克五世還是要利用兒子們斂財。可見他已經沒有餘裕再去考慮之後的事情,眼前的危機遠比貴族階級的反彈更危險。
那麼葉棠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了——
戰爭。而且是大規模的戰爭,奧斯納布羅克即將淪為戰火連天的煉獄,情況已經糟糕到國庫現有的儲備都不足以讓國王有打贏這場戰爭的把握。
一旦戰爭發生,王子們能不能活到最後都是未知數,王子們的未婚妻候選人就更不用說了。
又因為未婚妻候選人甚至連未婚妻都不是,即便死去也影響不大。所以王子們才有那個底氣說自己不在意未來伴侶的出身與容貌——橫豎趁著戰爭,他們可以用無數種方法讓不合心意的候選人香消玉殞。
淑女們的香消玉殞只能怪戰爭,怪淑女的身體不夠健康,怪淑女的心性不夠堅韌,怪淑女沒有那個福分。沒有貴族和富商會因此有膽量敢去讓皇室把得到的錢給吐出來。畢竟那些錢名義上是給國家的錢。
再者國難當前,又有誰敢催促皇室,讓皇室不顧大局只顧趕緊安排好王子們的婚姻呢?就算皇室想要安排,貴族們也不會願意吧?
天知道會不會有王子死在戰爭里。萬一一個家族投入所有,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女兒成了王子的未婚妻甚至是皇妃,但王子卻不幸遇難了呢?那這個家族的投入豈不是打了水漂?
「——你明白了嗎?黛西。弗雷德里克五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的讓平民女孩成為皇妃、皇后。他只是打算榨乾我們,榨乾貴族。」
蹲在車夫身後的視線死角里,在馬車頂上隨著馬車顛簸的兩隻鴿子對葉棠的結論感到不可思議——他們之前只是不明白她從哪裡得到這樣匪夷所思的結論的,可聽到她抽絲剝繭的分析後,他們被她說服了。
葉棠的話讓黛西覺得冷。她用力攏住自己身上的斗篷,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所以你要去見威爾遜大公……你想從大公殿下那裡確定奧斯納布羅克是不是真的要與別的國家開戰了。」
葉棠頷首:「沒錯。」
馬車在暗夜中前行,馬蹄踏過軟爛的春泥不停地往前疾馳。威爾遜大公的宅邸就在前方。
葉棠與黛西沒有預約,但看到二人管家還是連忙去通稟了大公。大公也旋即召見了兩人。
「殿下,我就單刀直入了。我國要與他國開戰了嗎?」
威爾遜大公瞳孔一縮。這一刻她甚至懷疑面前這位夫人在他的宅邸里設了耳目,又或者他手下的人承受不住來自這位夫人的誘-惑,擅自走漏了消息。
不過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因為就是他本人都是在數刻鐘之前才得知的消息。他的手下里沒幾個人知道奧斯納布羅克要與他國開戰的事。
「……告訴你是可以。不過海德林夫人,我需要知道你是從哪裡得知開戰的事的。」
從下馬車開始黛西就一直在心中祈禱葉棠說的是錯的。這一次是她的好友想多了、想岔了。可威爾遜大公的話粉碎了她的奢望。
「是塔爾太福。塔爾太福連同周邊諸國向奧斯納布羅克宣戰了。理由是奧斯納布羅克挾持賽蘭公國,利用賽蘭公國對周邊國家進行貿易控制,從而壟斷了國際貿易市場。並且塔爾太福懷疑西班牙流感就是奧斯納布羅克人為擴散開來的。否則無法解釋西班牙流感為什麼在周邊國家擴散的如此迅速兇猛,我們奧斯納布羅克卻是在第一時間就控制住了西班牙流感造成的影響。」
「——!」
黛西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有這樣她才不至於驚叫出聲。
葉棠睫毛一抖。
「擴散西班牙流感一說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過用這一點來煽動周邊國家對奧斯納布羅克出手倒是很有作用。」
更何況奧斯納布羅克脅迫賽蘭公國、利用賽蘭公國對周邊國家進行貿易控制,壟斷貿易市場是事實。阻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塔爾太福哪兒能不對奧斯納布羅克恨得牙痒痒呢?
說奧斯納布羅克擴散西班牙流感不過是粉飾一下塔爾太福掀起戰爭的理由。
人要臉樹要皮,國家在國際上也是要顏面的。說自己是為了錢而出兵,哪裡有說自己是為了人道主義而出兵來得名正言順?
「那麼現在輪到你了,海德林夫人。」
威爾遜大公十指交叉,等著葉棠給自己一個交待。
「我明白,大公殿下。……」
威爾遜大公完全沒想到葉棠只是根據國王與王子們在舞會上所說的幾句話就分析到了這種地步。這讓他再一次可惜葉棠是女兒身。
假使葉棠不是一個女人,他必定招她為謀士。並且只要這名謀士願意站在他這一邊,他就有自信自己必將得到皇位。
「海德林夫人,我想知道接下來你準備如何做?」
葉棠皺眉一笑。她能從威爾遜大公的身上感覺到兩年前他所沒有的權欲。
「……如果可以,我想阻止戰爭。」
「但是我知道這場戰爭無法阻止。」
弗雷德里克五世沒有要向塔爾太福妥協的意思。塔爾太福因為西班牙流感國力已經耗損得厲害。奧斯納布羅克利用賽蘭公國掐住了塔爾太福的經濟命脈,塔爾太福這樣下去只能衰敗。事到如今塔爾太福也不可能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