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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棠讓人將桌椅設置在可以遠遠看得到地中海的露台上,長方形的桌子葉棠與白狄倫·布杜魯分坐兩邊的主位,亞瑟與達尼埃爾則分別坐在客位上。
由於桌子的長度不錯,理論上亞瑟與達尼埃爾完全可以錯開彼此,不用面對面坐著。奈何兩人一到露台,馬上就調整了自己椅子的位置。結果是亞瑟坐在葉棠的左手邊,達尼埃爾坐在葉棠的右手邊。白狄倫·布杜魯一個人坐在桌子的一側,被迫瞧著母親的注意力被兩個男人完全瓜分。
小蘇丹默默吃飯,其實她也很想和母親說說話的,然而兩位男士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小蘇丹根本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習慣了吃飯時坐在自己左右的人唇槍舌戰,葉棠用餐的心情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她進食的動作看起來很優美,但她吃的東西絕對不少——碳水、脂肪、蛋白質、胺基酸……這些都是支撐人腦力運動的基礎。不好好吃飯的人,那是會從物理層面上開始變傻的。
「男爵……」
忽的,達尼埃爾的手下出現在了露台的門口。哪怕夕陽璀璨的餘暉猶如金橙色的紗幕撲灑而下,葉棠也能看得出這人臉色發青,整個人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極為糟糕的巨變。
達尼埃爾稍微蹙了下眉頭,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打擾了興致還是察覺到了手下為自己帶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從脖子上拿下餐巾放到桌子上空餘的地方,接著對葉棠溫聲說了句:「抱歉,我失禮一會兒。」
「真稀奇。」
舉起水晶杯,抿了口葡萄酒的亞瑟隨口道。
葉棠旋即困惑地看向他。
亞瑟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這話題繼續下去。
他只笑道:「蘇萊絲,今晚的煎魚排非常美味。你是換了新的廚師嗎?」
葉棠從善如流,沒有固執地追問亞瑟他的話與沉默是什麼意思。她開闔唇瓣無聲道:「這是個欠了人很多錢、結果淪為奴隸的白人。他堅持說自己是個環遊世界的冒險家。」
「淪為奴隸的冒險家?這算什麼冒險家?」
亞瑟言笑晏晏地與葉棠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葉棠也像是並不在意達尼埃爾的離去。
達尼埃爾這一離席,結果就再也沒有回去。
「……總督閣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已經與達尼埃爾一起回到神聖法蘭西駐荷塞亞斯大使館的手下充滿憂慮地看著達尼埃爾。他是真的希望他的頂頭上司能夠四兩撥千斤地解決掉眼前這忽然壓來的大山。
可達尼埃爾是人又不是神。他半小時前才得到手下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后的弟弟、普羅斯佩羅·德·格林納威被神皇帝彼得四世派往荷塞亞斯,現在就要他拿出應對普羅斯佩羅的方案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普羅斯佩羅是格林納威公爵最小的兒子,也是格林納威公爵最寵愛的孩子。然而普羅斯佩羅卻不是格林納威公爵的長子。
神聖法蘭西至今還是長子繼承家業的模式。而普羅斯佩羅明顯沒有權利繼承格林納威公爵的爵位,畢竟在他的上面還有三位格林納威公爵的第一任妻子為格林納威公爵生下的兒子。
通常而言,像普羅斯佩羅這樣十分受寵、但繼承順位非常後面的貴族家小兒子,日後的標準結局就是遊手好閒一輩子。但普羅斯佩羅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姐姐。那就是神聖法蘭西的現皇后:斯蓋瑞。
斯蓋瑞是與她母親一樣的……甚至可以說是更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高情商美女。這位美人憑藉著自己過硬的情商以及超高的智商,硬是打敗了比她更美艷許多倍的、彼得四世原本的未婚妻,在彼得四世登基後正大光明地成為了神聖法蘭西的皇后。
與弟弟一起長大的皇后斯蓋瑞對自己的親弟弟普羅斯佩羅有著深厚的感情,會傳出她向彼得四世請願、希望彼得四世能夠賜予其弟其他爵位的風聲實在是在貴族們的意料之中。
但一個家族通常只能有一位家主。如果皇后斯蓋瑞向彼得四世為普羅斯佩羅要到了新爵位,這就代表著普羅斯佩羅需要獨立出格林納威家,成為另外一個新貴族家族的家主。
從原有的家族裡獨立出來會被視為對家主的反叛。為了維護家族的威信,一旦普羅斯佩羅從格林納威家獨立出去,就等於和格林納威家結了仇。
現在格林納威家的家主是格林納威公爵還好。可老傢伙的身體已經沒那麼硬朗了,他什麼時候有個三長兩短都是有可能的。
這也就是說,普羅斯佩羅如果留在國內,格林納威公爵又正好一命嗚呼,那麼等著普羅斯佩羅的就是格林納威家的制裁。
格林納威公爵家不一定奈何得了皇后斯蓋瑞,可是皇后斯蓋瑞也不可能永遠讓普羅斯佩羅躲在自己的羽翼下。皇帝彼得四世雖然疼愛皇后斯蓋瑞,可那麼多的貴族盯著他,他在對待貴族時不能行事過於偏頗。
彼得四世會把普羅斯佩羅派到荷塞亞斯來無非是為了兩件事:一、暫時讓普羅斯佩羅遠離神聖法蘭西,避免普羅斯佩羅受到格林納威家的傷害與制裁。二、讓普羅斯佩羅接手達尼埃爾所有的成果,摘下達尼埃爾精心培育的果實,以此讓普羅斯佩羅得到足夠的功勳。
如此一來,普羅斯佩羅就是為神聖法蘭西帶來了巨大利益的英雄。彼得四世封授給普羅斯佩羅爵位時就能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