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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嘆於海德林夫人不愧是海德林夫人,敢於把象徵禁-忌的形象戴到脖子上,周圍的貴婦與淑女們按捺不住好奇與獵奇心理上前與葉棠攀談,葉棠亦坦然回應。
與其他列強國家相同,奧斯納布羅克的貴族世界裡有這樣一個規定:下位者不得與上位者主動打招呼。既如果上位者有意忽視下位者,則下位者視為不被上位者接受。這樣的下位者無法自報家門,更不能自我介紹,只能一直無聲地朝著上位者行禮。事後則會被上位者的社交圈排除在外。
葉棠的身份是平民,在皇宮這種地方她顯然是沒有資格去向貴婦、淑女們主動搭話的。但做生意人脈永遠不嫌多。
既然命中注定的舞會不管葉棠願不願意都會召開,那麼對葉棠來說,比起心不甘情不願地去參加舞會,戰戰兢兢地等著看王子會不會選擇辛德蕾拉,那還不如利用舞會多結交幾個貴族。
威爾遜大公不是萬能的。哪怕是,受到王室忌憚的威爾遜大公也要潛伏於水面之下。葉棠只是通過黛西得到了威爾遜大公的庇佑,這不代表威爾遜大公會全力支持葉棠。葉棠也不準備把自己吊在威爾遜大公這一棵樹上。這對她與海德林家都沒有好處。
「噢,安娜羅潔,你真是個有勇氣的女人,居然敢把『禁-忌』當作裝飾品掛在你那纖細的脖子上。你是想挑戰神權嗎?」
一貴婦展開手中的蕾-絲小扇半掩住自己帶著兩分輕蔑、三分嘲諷與四分探究的笑臉。
受這條欲-望之蛇的吸引,前來與我搭話的你們也是充滿勇氣的好事者啊。
——葉棠當然不可能這樣回貴婦的話,所以她也展開了手中以孔雀尾羽以及鴉羽製成的羽扇,神色溫柔道:「挑戰神權?我哪裡有那樣的膽量……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商人罷了。」
「我之所以會將這小傢伙戴在脖子上,是因為我認為智慧之蛇不是什麼壞蛋。」
一手執扇的葉棠用另一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蛇。白蛇深紅色的眼眸因折射而微微反光,猶如眼神變動。
「偷食智慧之果或許是犯下了禁-忌,可如果沒有這小傢伙,我們到現在都還是赤身露體,對自己、對彼此、對世界一無所知。」
葉棠說著扶住額頭誇張地做了個後仰地動作:「……哎呀,我光是想到自己不穿衣服站在男士面前還不覺得羞恥地走來走去去就已經害羞得要暈倒了……幸好有智慧之蛇引導我們人類。」
「呵呵呵,把欲-望之蛇說成是智慧之蛇,您真是個有趣的人。」
貴婦被葉棠逗笑了。她眼中敵意稀薄了不少,興趣倒是濃厚了許多。
等克勞迪婭、葛羅莉婭與辛德蕾拉回到母親所在的地方,葉棠早已與數位貴婦相談甚歡。這其中不乏伯爵、侯爵家的夫人。
「真是盛況空前呀。」
夏洛特對克勞迪婭附耳道。
在戶籍上夏洛特非常清白,甚至還與小貴族沾親帶故,算是貴族後裔。又因為黛西為夏洛特策劃了社交界出道,夏洛特在貴族階層的同齡朋友著實不少。
儘管與朋友們不同,夏洛特進入了海德林醫學院學習,因此有段時間受了思維仍停留在「貴族不應工作」的貴族朋友的排擠。可今時不同往日,海德林醫學院因為其卓越的抗疫成就與防疫貢獻,已經成為了奧斯納布羅克首屈一指的學府。
不少中小貴族家裡的女兒見到走在時代前沿的葛羅莉婭與辛德蕾拉,也受其影響,想要進入醫學院學著做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所貢獻的人。
中小貴族其實並不指望自家的女兒能成為什麼厲害的女醫生,也不相信自家的女兒能在醫學這門艱深的學科上有什麼建樹。他們眼饞的是葉棠與黛西這兩個暴發戶所擁有的巨額財產以及投資眼光。抱著讓女兒去與克萊門特、海德林兩家的女兒成為同窗、成為學友的心思,中小貴族們將女兒放出了家門。
社交界因此迎來了巨大的變革。
年輕的淑女們所崇拜的再不是某位王妃、某位皇后。淑女們日常談論的也不再只有珠寶、華服、各家的公子以及自己與親戚姐妹們的婚事。
許多淑女將醫學書作為自己的聖經,視偉大的醫學家為新神。大貴族家的女兒們也開始嚮往醫學院、嚮往醫學書。
不是沒有大貴族為自家女兒們的變化以及社交界的變化而擔憂。但自打某次狩獵大會上一男爵的女兒對受傷的公爵進行了急救治療,從而保住了公爵的性命,大貴族們對於家中女兒嚮往醫學的態度也有了改觀——人都是惜命的,越是有權有勢的人越怕失去一切。儘管急救治療也能讓下等人來做,可誰能保證下等人能像自己的家人一樣對自己竭心盡力呢?
奧斯納布羅克控制住了西班牙流感的蔓延,以比其他國家快上許多倍的速度在復興。看到自己的祖國與奧斯納布羅克之間的差距,又發覺奧斯納布羅克的淑女們都非常注重對醫學的學習,陸續有其他國家的貴族以為自己發現了奧斯納布羅克能不懼瘟疫的秘密。
不斷有異國貴族向在海德林醫學院學習的淑女求婚,一時間抱著不純目的來到海德林醫學院求學的淑女也增加了。
世事總在冥冥之中就有定數。為了得到先進的醫學、醫療技術而娶奧斯納布羅克淑女為妻的異國貴族娶到的是在海德林醫學院裡混日子的淑女。只把海德林醫學院當作鍍金場所,目標還是快速嫁給有頭有臉的貴族的淑女到頭來發現自己的新婚丈夫看上的根本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