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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突鄰部的首領被拓跋渾追了好幾個月,真是恨不得抓了拓跋渾,把拓跋渾身上的肉一片片剮下來烤著吃。約突鄰部的青壯們對拓跋渾率領的魏軍也是又恨又怕,有人提議去與北魏的可汗談和,結果沒過幾天、被選做使節的約突鄰部青壯的頭顱就被拓跋渾的手下扔到了約突鄰部營帳的前面。
葉棠不是拓跋渾沒錯,可約突鄰部的青壯誰不知道就是這女人為拓跋渾出謀劃策,以至於他們整個部落都快要被趕盡殺絕?
看到葉棠腦袋上那招搖的通天冠,埋伏在綠浪里的弓手腦子一熱,朝著葉棠的腦袋就放了箭。
通天冠被羽箭洞穿。箭尾的翎羽帶著強大的後坐力將通天冠從葉棠的頭上扯了下去。頭皮微痛,葉棠的長髮瞬間散開。
瞧見葉棠披散了一頭青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拓跋渾發出了聲音:「無香子!!」
「無事。」
絲毫不介意自己被扯走一團頭髮,披頭散髮的女冠子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她胯下的馬兒甚至都沒有怎麼減速。
眾將士尚未從驚嚇中恢復,葉棠手中的拂塵已然指向了前方。
「丑時與寅時之間。」
賀蘭景瞳孔一縮,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開弓就往葉棠所指的方向射去。
示威般一箭射掉了葉棠頭上通天冠的蠕蠕還來不及高興,就被賀蘭景一箭擦著頭皮過去。
頭皮被羽箭掀掉一塊,鮮血狂噴之中蠕蠕不小心叫出了聲。這下可好,拓跋渾、萬忸於惇以及其他魏軍紛紛彎弓就射。匍匐在綠浪之中的蠕蠕們頓時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釘死在了地上。
本就不多的弓手一下子損失過半,約突鄰部的首領來不及心痛就聽見身後傳來戰馬嘶鳴——原來葉棠早就安排了雙面夾擊的戰法。約突鄰部這回是插翅也難飛了。
「真是個傻子。這裡這麼適合伏擊,誰能看不出來你是故意引誘本將軍前來此地?」
一雜號將軍把被綁著的約突鄰部的首領丟到了拓跋渾的面前,拓跋渾見人就開始放嘲諷,可惜約突鄰部的首領聽不懂魏人的語言,部落中懂得魏人語言的青壯又被押跪在後頭,不能與首領說話。
於是葉棠緩步上前。
她的通天冠也不知道有幾個備用的。被射掉了一個,她轉頭又拿出一個戴上,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拿出一模一樣的通天冠了。
「將軍說你是個傻子。我同意將軍的說法。」
葉棠口中說的是柔然話,這讓約突鄰部的青壯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錯愕地瞧著眉目清秀、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她。
「你們太擅長逃跑了。若是你們分幾股逃開,我軍很難把你們都找出來殲滅。所以我向將軍建議:讓你們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絕地反擊的有利地形,讓你們坐擁地利,願意殊死一搏。」
「你以為是你們誘使我軍到了此處,實際卻是我誘使你們到此處。」
「妳……!!」
約突鄰部的首領氣急敗壞,他直起身子來就想撲上去用牙齒咬葉棠的腿。哪知萬忸於惇毫不客氣,上來便賞了他下巴一腳,直接踹了這中年首領一嘴的血,還讓他吐出一顆牙齒。
在這中年首領的身後,約突鄰部的青壯們瑟瑟發抖。讓他們恐懼的不是萬忸於惇沒有躊躇的暴力,而是他們之前一直在葉棠的手掌上起舞卻不自知。
「他們肯臣服於本將軍了嗎?」
拓跋渾本身是聽不懂柔然語的,在他的耳朵里,蠕蠕說話都是嘰嘰咕咕的。
葉棠是拓跋渾手下為數不多的外語人才之一。相較起其他將領,拓跋渾因為更信任葉棠,葉棠的外語水平也確實比其他人更好一些,所以拓跋渾總是把勸降這種事情交給葉棠來做。
葉棠搖頭:「他們的首領聽了勸降的話,反而更生氣了。」
拓跋渾瞧了一眼賀蘭景。也懂一點柔然語的賀蘭景沒什麼反應。於是拓跋渾揮了揮手:「罷了。不降就不降。人家願意寧死不屈,本將軍成全他就是。」
「砍了他的腦袋,拿回去和其他部落首領們的腦袋掛到一起。」
萬忸於惇與賀蘭景同時低頭應是。然而年紀比賀蘭景小上許多,官職也比賀蘭景低上不少萬忸於惇半分不和賀蘭景客氣,自己先拔刀砍了那中年首領的腦袋。
對於萬忸於惇如此積極地向拓跋渾展現忠誠,賀蘭景沒什麼反應。他看不出一星半點兒要和萬忸於惇爭搶的意思。
「看見了嗎?你們的首領被我們的將軍下令殺掉了。」
站在中年首領的血泊里,葉棠並不介意蔓延的鮮血染紅自己的靴子。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權利。你們可以選擇死在這裏,也可以選擇日後聽我號令,我為你們爭取活著的機會。」
「妳瘋了——!」
中年首領的大兒子是個聰明人,他馬上就意識到葉棠是在她主人的面前背叛她的主人,且在場竟無人發現這一事實!
「妳就不怕我找另一個懂柔然話的人告訴妳主人真相嗎!?」
葉棠好脾氣地溫婉一笑:「若沒有做瘋子的勇氣,又如何敢奢想做這天下的主人?將軍是我的上司,卻不是我的主人,他沒法主宰我的意誌。你若想找另一個懂柔然話的人告發我,那你盡管試試看。」
「你且看看這裏懂柔然話的人願不願意將你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轉達給將軍知道,將軍知道了你想說什麽又會不會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