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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用槍管抵著肅正騎士的下巴,葉棠道:「那你知不知道聖典上所說的『異形』指得並非是外貌上的異形,而是人心中異常的邪念?否則按照字面上去理解,不論是侏儒、巨人症、兔唇、重瞳還是異色眼都是該被消滅的主之仇敵。……不僅如此——」
右手持槍的葉棠左手從肅正騎士的脖子上扯下了他的項鍊。肅正騎士瞳孔一縮,卻聽葉棠道:
「人與人的外貌本就不盡相同。今天你可以獵殺狼人,明天你可以滅絕獸人。然後呢?下面你們要去滅絕天生殘疾的人類嗎?還是膚色不同、高矮不同、胖瘦不同的人類呢?」
「神以聖典告誡世人,應當予鄰人以愛。把對其他人種的殘忍屠殺美化成是為主而戰,你們的主會褒獎你們嗎?倘若你們的主會褒獎這種慘無人道的殺戮,那你們的主又是什麼?惡魔嗎?撒旦嗎?不,就是統治著惡魔的撒旦也不曾揚言要滅絕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類吧?」
「那麼只憑外表去判斷是否該剷除的你們,豈不是比惡魔、比撒旦還要不如?」
葉棠的表情並不怎麼凌厲,她的聲音也並不高亢尖銳。偏偏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般刺進騎士們的耳朵里,戳得騎士們腦仁生疼,面上火-辣。
堅信聖典就是正義,從不懷疑教義的騎士們根本沒有認真思索過葉棠問出的這些問題。更甚者,他們是聽到葉棠發出如此詰問,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不再理會啞口無言的騎士們。拿到項鍊的葉棠蹲下-身,摳開項鍊就將項鍊里的解毒劑餵進了朗的嘴裡。
神志不清的朗眼前有些發黑,但他的耳朵還是敏銳地抓住了葉棠的聲音。無法動彈的他感覺到葉棠的體溫,費力地掀開眼皮才發現葉棠正撫摸著他的吻部。
「是誰敢大半夜地闖進亞貝村!?不可饒恕!!」
一大群壯年男性衝進了亞貝村,手上拿著鐵鎬與挖煤鏟的他們顯然是萊姆礦場的礦工。
礦工們被禮花震醒之後馬上意識到亞貝村出事了。有人去叫新的礦長,有人搖醒自己的同伴。大伙兒拿起手邊的工具就往亞貝村跑——對於礦工們來說,讓他們免於餓死命運的亞貝村是個特殊的地方。這裡不僅是他們的食堂,更是他們可以放鬆心靈的地方。亞貝村在礦工們的心中,那就是溫馨與撫慰的代名詞。
哪怕萊姆鎮的物價已經恢復了正常水平,絕大多數的礦工還是喜歡吃亞貝村村人帶來的漢堡,喝老奧圖釀造的葡萄酒。更有人在節假日專門跑到亞貝村來聽朗唱歌。
現在吊梯建成,無論是從亞貝村到萊姆礦場還是從萊姆礦場到亞貝村都不再那麼花時間,費體力。也因此礦工們沒花多少時間就趕到了亞貝村。
來的還不止有礦工們。
馬蹄聲由遠至近,是尤利塞斯帶著手下一路飛馳。
葉棠曾與他玩笑般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在並非節日的日子看見亞貝村的方向升起了禮花,那就是亞貝村出事了。
今天正是這樣的日子。
況且會想到用禮花來示警,還有膽子去執行的唯有葉棠。尤利塞斯幾乎可以肯定出事的不僅是亞貝村,更是葉棠。
「滾出我們的村子!」
左邊是憤怒的村民們。
「滾出亞貝村!不要再來騷擾亞貝村的村民們!」
右邊是怒不可遏的礦工們。
儘管礦工們沒有戴著十字架,可是在聽過葉棠的話後,哪個十字騎士還能不心虛的朝著眼前的人們舉起武器?
「你們怎麼能欺負朗?!」
孩子們扔著泥巴球與石塊。
「快滾開吧你們這些自詡正義實際狗屁不懂的混蛋們!」
成年的村民們揮舞著手中的農具。
騎士們想像中的榮光並未到來,人人臉上全是屈辱與悲憤。
「我們、我們不過是接受了剷除邪惡狼人與卑劣魔女的委託才會到這裡來!要不是這樣誰會……!」
有騎士試圖解釋,立刻被孩子們手上的爛泥團砸了嘴,吃了滿嘴的泥腥。
「……哦?是嗎?那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接了誰的委託?」
跳下馬的尤利塞斯臉氣都來不及喘勻。尚未修好的道路在晚上實在太過兇險,好在他的馬術不差,夜視能力也算是出眾。
「您、您是……!」
騎士們不一定都認識格蘭特家的家徽。但一定都見過王室的紋章。為首的肅正騎士本身就是沒落貴族的末裔,他在看清尤利塞斯領針上的圖案的瞬間就向著尤利塞斯單膝跪了下去。
「我是尤利塞斯·格蘭特,格蘭特家的家主。」
「格蘭特家的家主?」
肅正騎士一怔,他所知道的格蘭特伯爵是一位正值壯年的男性,絕不會是這樣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
肅正騎士那傻愣愣的模樣將他的心聲表露無疑。尤利塞斯捏捏眉心長嘆一聲,他真的覺得十字騎士的總部該通電了。至少通了電他們就能安電報機,安了電報機他們就該知道上一任伯爵、也就是他的父親蒙主召見快兩年了。
第31章 小紅帽的親媽31
「——我來整理一下你們所說的話。」
尤利塞斯頭痛地坐在金妮家的起居室里,他的面前還跪著十字肅正騎士、爵士崔斯洛克,以及他手下的幾個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