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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克勞迪婭與葛羅莉婭,葉棠從蘇豪區前往希望路。
蘇豪區類似於三里屯和王府井的混合體。在這裡居住的人大抵都有些家底或是社會名望,一些自詡「上流」的高級酒館、女昌館也都開在蘇豪區。說蘇豪區是平民能夠到達的頂端也不為過。
鑑於這是個酒館與女昌館不分家的時代,大凡酒館,二樓都提供特殊服務。要說酒館與女昌館的區別,那就是酒館更像現代的夜店,女昌館更像做著皮肉生意的高級會所。
住在蘇豪區的人們是傲慢的。這裡不允許出現乞丐,也不允許出現求職、發傳單和做街頭表演的人。
但在蘇豪區一街之隔的希望路,那裡有最多的「求職所」。「求職所」只是一種好聽的說法,實際這些「求職所」應該被叫做「黑心人力中介」。
在這裡等待被挑選的求職者們沒有尊嚴,沒有人權,只是一坨會動的肉。他們因為各種理由欠了「求職所」的錢,但凡是能給「求職所」錢的客人都可以付錢帶走任何求職者,哪怕那個人是女昌館的老-鴇。
可以說求職者們能得到什麼樣的工作全憑運氣。有些人的運氣實在不好,前腳剛進「求職所」,後腳就被人選中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
葉棠與兩個女兒剛到希望路就聽到了尖叫聲。葉棠近乎本能地朝著尖叫的發源處走去。
前面是一座橋,橋下有一條二、三十米寬的河。有人從橋上跳河自盡,立刻被「求職所」的人七手八腳地從河裡撈了上來,扔在了河床上。
「醒來!你給我裝什麼死呢!?」
「廢物!快起來!」
跳河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兒,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應該是因為河水不夠深、他跳河後額頭被石頭劃破的緣故,這個男孩的額頭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正從那道傷口裡泌泌流出,漸漸染紅了他的半張臉。
「求職所」的人可不在乎男孩兒是不是受了傷。這些人只為男孩居然敢跳河而暴怒——男孩被男女昌館的館主給選中了,他本來是要被送進男女昌館裡「工作」的。
男女昌館館主給「求職所」的錢很多,去男女昌館工作的男孩也既能吃好吃的東西,還能穿好看的衣服。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卻是跳了河裝死不說,還在可以拿來當飯吃的臉上留下了這麼大一道疤痕。
吃到肚子裡的肉他們怎麼能吐還給男女昌館的館主?男女昌館的館主不來了,他們豈不是得失去一個大客戶!?
想到那個人脈關係滲入方方面面的男女昌館館主或許會在其他或有錢或有勢或有權的達官貴人們面前說他們「求職所」的人無能,讓「求職所」以後被斷了優質客源,「求職所」的打手們都是又恨又怒。
其中一個黑人大漢更是揪起男孩的衣領就一個大嘴巴子抽到了男孩的臉上,讓男孩頭一歪吐出些水來。
「給我滾起來你這狗-雜-種!」
如此不堪的叫罵嚇得克勞迪婭與葛羅莉婭臉色煞白,姐妹兩個緊緊地貼在一起,彼此交握的手裡全是汗。
「你這樣只會害死這個孩子。」
讓克勞迪婭與葛羅莉婭差點兒暈厥過去的是:葉棠從人群中走了出去,她在「求職所」打手們虎視眈眈的視線里走到了男孩的身旁。
第41章 灰姑娘的繼母4
「你、你-他-媽-的又是誰!?」
面對突然冒出來的葉棠,打手們都是嚇了一跳。畢竟現在的葉棠沒長著一張樂善好施的臉,更不像有一副好心腸。
葉棠並不回答打手的話。她蹲下-身,儘可能輕地將孩子側翻過來,讓孩子顏面朝上,橫躺在河堤上。
從這孩子被這群打手撈上來大約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孩子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他連脈搏都是停的。
「你要做什麼!?」
見葉棠掰開孩子的嘴,檢查孩子的氣管、鼻子,又撐開孩子的眼皮去看他的瞳孔,黑人打手焦躁了起來。
只是這黑人打手的嗓門兒雖大,可他也不敢拉開與他們毫無相關的葉棠——葉棠身上的裙裝款式陳舊,顏色老氣,連領巾夾和衣扣之類的裝飾品都透出一股子陳舊的味道。
可是這身裙裝的面料質感非常出色,顯然不是一般平民穿得起的。所以黑人打手懷疑葉棠是某貴族老爺手下的女僕長……她那張尖酸刻薄的臉也確實像這種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葉棠並不在乎周圍的人怎麼看自己。
瘋了也好,多管閒事也罷。她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還有救的孩子死在她的眼前。
「做什麼?當然是救他。你們也不想平白死了個能賺錢的商品吧?」
確定孩子不是溺水、也不是不小心吸入堵塞氣管與呼吸道的泥沙或是水草所以才沒有呼吸,葉棠朝著克勞迪婭還有葛羅莉婭喊:「迪婭、莉婭!過來幫我!」
克勞迪婭和葛羅莉婭只是看一眼那些打手凶神惡煞的面相就嚇得小腿肚子直打顫。然而在呼喚她們的不是別人,是她們最為敬重也最為愛戴的母親。兩個小姑娘強忍著腿軟,像剛出生就被迫跑步的小鹿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葉棠。
「母、母親!」
葉棠再次確定克勞迪婭與葛羅莉婭是兩個坦率的好孩子——她們都怕成這樣了,還是沒有袖手旁觀。這讓葉棠堅定了絕不讓這兩姐妹走向破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