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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不回自己的手腕也就算了。白雪顧不得自己,大聲道:「各位,請聽我說!奧斯萊卿並沒有誘惑我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來這裡不過是——」
「殿下,您還要狡辯嗎?」
斯賓塞「呵」地冷笑一聲,口吻中帶上了不屑、譏諷,以及一種令人噁心的曖昧。他低頭朝著白雪的耳朵道:「深夜、臥室、孤男寡女。而公主你,不光主動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還坐在了男人的床上。你來這裡『不過是』什麼?『不過是和騎士上床』嗎?」
啪!
哪怕右手不是自己的慣用手,白雪還是用右手賞了斯賓塞一個響亮的耳光。
斯賓塞看起來並不生氣,他甚至還有本事笑了笑,在白雪的眼前舔舔自己被白雪一耳光打裂的嘴角。
雞皮疙瘩從頸後立起,渾身的汗毛都在一瞬倒立。
雖然是第一次在男人眼中看到那種黏糊又骯髒、像是一泡惡臭污泥的眼神,但白雪馬上就用直覺明白了——那是欲望。是男人想要征服女人、踐踏女人、毀滅女人的欲望。
……噁心!
好噁心!!
反胃的感覺讓白雪止不住地顫抖,她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自己的身體裡出來了。
城堡中的騎士超過八成就是凱訓練出來的。騎士們天然就對凱帶有敬畏與崇敬的心理。說實話,他們並不認為凱這樣的騎士與公主結合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畢竟奧斯萊卿一貫清正公平,不光作為武人很強,徹底貫徹騎士道的騎士精神也無可挑剔。公主會愛上奧斯萊卿是正常的,騎士里不也有人偷偷愛慕著凱?
要騎士們砍下凱的腦袋,騎士們確實做不到。
「哼!一群沒用的廢物!」
見騎士們遲遲不按照自己的話行動,馬歇爾惱怒不已。再看到斯賓塞已經對著白雪動手動腳,他乾脆從臥室牆上隨手拿下一把凱收藏的長劍。提著長劍就朝凱砍去:「來了這麼多人還要我親自動手!」
凱並不畏懼朝著自己砍來的馬歇爾。
馬歇爾屬於貴族文官。在他眼中,馬歇爾的動作就是慢動作。
別說他手邊就有用來撥壁爐的鐵鉗了,就是他手無寸鐵也不會輸給馬歇爾這種連武器都不會選的弱雞。
「住手!!!」
白雪是看不出來馬歇爾手中的武器不趁手的。在這個剎那,她為自己的任性、為自己的貪婪而感到後悔。
同時,她也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後悔。
堂堂公主,竟然只要被人握住了手腕就掙脫不開。自己忠心的騎士就在眼前要被人殺死,自己卻無法命令這些該死的貴族們停下。
她以為自己是能將國家掌握在手中的、未來的女王。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無能無力的小女孩。
馬歇爾當然不會因為白雪的一句呵斥就住手。這讓白雪的悲傷與憤怒到達了極致。
狂風呼嘯,白色席捲了一切。
「所以我不都說了「住手」嗎……!!」
馬歇爾果然停手。
他和斯賓塞都被凍成了冰雕。
已經準備好用火鉗反擊的凱在一片冰雪之中呵出白氣,他回頭去看白雪。包圍著他的騎士們則嚇尿褲子的嚇尿褲子,嚇摔在地上的嚇摔在地上。
頭髮比烏木還黑,嘴唇比鮮血還紅,皮膚比白雪更白的公主站在那裡,她的周身纏繞著冰雪的氣息,她一下子年長了許多,看起來至少也有十六歲了。
「女……女巫!!公主是女巫!!是魔女!!!」
騎士們四肢並用地試圖逃走。然而公主的手指只是微微在空中一動,所有的騎士就都成了形態各異的冰雕。
「殿下……?」
在場唯有凱沒有陷入恐懼與慌亂。他望著白雪的眼神中是有大惑不解,可並無敵意。
「……我一直都想成為母后那樣的女王。我以為只要我努力學習、好好治國就可以做到。可是剛才,我明白了……」
「沒有力量,什麼權利都是虛假的。」
公主看著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
「然後我想到了——」
微笑起來,公主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層銀白色的花紋。
倘若有人見過公主寢間裡那顆龍蛋上的花紋,這個人一定會在此時認出公主額頭上浮現出的花紋與龍蛋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為什麼我非得花時間在這些討厭的人身上啊?」
一腳踹開斯賓塞的冰雕,讓斯賓塞的冰雕倒在地上被砸碎成一段段的。
「我不過是想做個夢而已!做個有母后在我身邊的夢而已這些人都要妨礙我!」
白雪又是一腳,這次馬歇爾的冰雕被白雪踹下了樓梯。老舊的樓梯承受不住過大的力量,從中裂開,馬歇爾的冰雕就從裂縫掉了下去,摔到一樓砸成了大塊小塊。
「無論國王、王后、公主、女王是不是在努力的治國,貴族們總是這樣不滿意,那樣不滿足。人民也總是在等著王公貴族能夠對他們發發善心。啊——不如所有人都到夢裡去好了。」
「每個人都能做著幸福的夢,每個人都能在夢裡得到滿足。」
公主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中亮著兩點銀茫。她沒有伸手,纏繞在她周身的冰雪氣息就已經凍住了試圖逃跑的魅魔的翅膀與四肢。
「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魅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