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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已經人去樓空。唯一一位被留下管理房屋與花園的老僕告訴莫扎特,薩列里外出療養去了。
療養?安東尼奧·薩列里打從成名就沒有浪費過時間!無論是在他就任宮廷樂長之前還是在那之後,他都沒有做過療養這種事情!
……他根本就是被陷害的!被真正給自己下毒的人陷害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反駁呢?他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護呢?就是來找他這個受害者對峙也好啊!
該死的!
尚未全力與自己想像中最可怕的敵人、最大的競爭對手正面交鋒上一場,對方已經遠離了維也納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哪怕後來的莫扎特再取得了多大的成功,再以「天才」的身份獲得多少的讚美,他的內心始終有一處無法填滿的黑洞。
薩列里從維也納離開已經快有五年的時間了。對其他人來說五年或許不長,但對於年幼的莫扎特來說五年長到他以為薩列里再也不會出現在維也納。
薩列里親自登門找到莫扎特就是在這個時候。
「抱歉,事態緊急,牽涉的內容有許多部分都需要保密,我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的全貌。現在我沒有辦法完全對你解釋前因後果。」
「我能對你說的事只有一件: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法蘭西嗎?」
莫扎特的父親簡直是用看精神病的眼神在瞪著忽然跑到他家裡來遊說他兒子的薩列里。
「走吧。」
「是嗎?你果然不願意……等等,你說什麼?」
「阿瑪多伊斯!」
不僅是薩列里,就是莫扎特的父親都被兒子嚇呆了。
莫扎特卻是咧嘴而笑:「我說,走吧!去法蘭西!」
老莫扎特差點兒暈倒在地——要不是他妻子先他一步暈過去,他就要倒地了。
與父親一起扶起暈眩的母親,莫扎特在母親希冀的眼神中親吻母親的臉龐:「母親,別為我擔心!我會回來探望您的!我也會每個月都給您寫信!」
兒子堅定的話語讓莫扎特的母親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可當她看到兒子眼中那燃燒般的光芒,勸慰的話又盡數被她吞入了腹中。
這五年來,她的兒子雖然得到了包括皇室在內的認可,可她的兒子眼中的火光在一點點熄滅。
說實話,她不能理解兒子為什麼一定要視那個安東尼奧·薩列里為競爭對手,一直躍躍欲試地想和他競爭。她也不能理解兒子視為競爭對手的薩列里離開維也納之後兒子為什麼反倒是沒了精神。
但作為一個母親,她知道自己阻礙孩子的成長是不對的。再說她也不可能一輩子攔著阿瑪多伊斯不讓他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是嗎?
「……一定要寫信回來。一個月一封信不夠,至少一周一封。」
哭著親吻兒子的額頭,莫扎特的母親聽見懷中的兒子跟她討價還價:「每周都寫信也太浪費時間了……我們在法蘭西有很多事要做,對吧?薩列里。半月一封信怎麼樣?母親。」
對於莫扎特直呼自己「薩列里」有些許的不滿,但想到皇后召他入宮,對他說希望用他的人脈來聯繫到莫扎特、並勸說莫扎特到她手下任職。薩列里又覺得不過是讓莫扎特直呼自己的名字罷了,只要他能把莫扎特帶到皇后的面前,這筆買賣很划算。
——不是通過其他人的聯繫,而是他親自將小莫扎特帶到皇后的面前。這樣就算他向皇后提出想與小莫扎特擔任一樣的職位、做相同的工作,皇后也會答應他的吧?
既然皇后與馬里埃爾小姐需要的都是音樂方面的人才,那麼有自信在音樂方面不會輸給小莫扎特的他絕不會拖皇后與馬里埃爾小姐的後腿。
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一個證明自己、並能與馬里埃爾小姐親近起來的契機。
他要為自己爭取。
「您都不知道,爸爸他沒事就摩挲著這枚戒指嘿嘿笑!天父保佑,爸爸這一路都不知道用他那可怕的詭笑嚇壞了多少人!」
莫扎特的話讓葉棠輕笑不止。
跟在兩人身後的薩列里都快要化身為詛咒莫扎特不會說話的怨靈了。
「那『爸爸』是怎麼回事?」
誰想葉棠回過頭來,笑著問薩列里。
怨靈瞬間恢復成了人形,薩列里輕咳一聲:「也沒什麼……」
步道很寬,三個人並排走也不覺得擁擠。薩列里邁步上前,與葉棠並肩,葉棠這才又邁開腳步。
「就是在蘇維斯的時候……」
「蘇維斯不是和法蘭西打起來了嗎?我可是當世最年輕的音樂天才,爸爸嘛……嗯,好歹也算是國寶級的音樂家。蘇維斯人不會樂意我們來到法蘭西為法蘭西人創作的。」
「為了順利通過邊境盤查,爸爸事前找人給我們做了假身份。不過他卻沒把這件事告訴我。」
莫扎特一秒搶過了薩列里的話頭。薩列裡頭痛地想著:阿瑪多伊斯這小子還在記恨他事前沒有打過招呼,到蘇維斯軍人盤查時他才亮出證件,宣稱自己和這小子是父子關係的事。
他擅自給人當爹的後果就是這臭小子開始一口一個「爸爸」地叫他。
「阿瑪多伊斯,都說了不要叫我『爸爸』。」
「欸~可是先說你是我爸爸的人可是你啊~」
莫扎特一閃身,直接躲到葉棠身體的另一側,避免被薩列里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