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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成天爛醉如泥,活得渾渾噩噩。半個多小時前她接到母親捎來的口信,得知獨居的母親病了。於是她醉醺醺地叫來了女兒安吉琳,讓安吉琳把家裡最後一塊雞蛋糕帶去給住在森林裡的祖母。
探病禮物只有一塊雞蛋糕實在是寒酸了些,瑪麗想了想,又塞了一瓶葡萄酒到安吉琳手上挎著的籃子裡。
「告訴祖母,酒是萬能藥……不管是發燒還是感冒,喝杯熱酒都能治好的。」
醉鬼瑪麗咕噥著,也不知道是解釋給女兒聽,還是試圖說服自己自己給病人送葡萄酒這個行為沒問題。
「知道了媽媽!」
懂事的安吉琳用力朝著瑪麗點頭。她去披上了祖母送她天鵝絨斗篷。
那斗篷紅得像盛放的玫瑰,紅得像熟透的草莓,紅得像鴿子的鮮血,安吉琳那鮮紅的背影就是瑪麗最後的記憶。
拍掉獵-槍上的落灰,檢查過獵-槍與獵-槍里的火-藥,葉棠扛槍在肩頭,一把撕開了自己的長裙裙擺,把裙擺繫到大-腿處。
她穿的瑪麗不是別人,正是童話故事《小紅帽》里小紅帽的親媽。
是讓女兒獨自出門,間接導致女兒與母親差點兒葬身於狼腹的大罪人。
在童話《小紅帽》中,獵人碰巧路過祖母家,機敏的他剪開了睡著的大灰狼的肚子放出了小紅帽和祖母,小紅帽則往大灰狼的肚子裡填上石頭,祖母縫上了大灰狼的肚子。醒來後口很渴的大灰狼挺著沉重的肚子去井邊打水喝,結果掉進井裡淹死了。
壞人有壞報,善良的人們以智慧戰勝吃人的怪物。作為童話的結局,《小紅帽》無疑是happy ending.問題是:現實里沒有被大灰狼吃進肚子裡還能活著的人。
與其坐等獵人湊巧解救小紅帽與她的祖母,不如自己親自動手讓大灰狼沒法靠近小紅帽來得實在。退一萬步講,哪怕小紅帽與祖母在大灰狼肚子裡還能活個好幾小時,葉棠也不願意放一個六歲的孩子和一個生病的老婦人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密閉空間裡幾小時。
是的,她要去救小紅帽。要在原主的媽被大灰狼吞掉以前先收拾了那隻巧舌如簧的畜生。
以成年人的腳力,從村子走到原主母親的家大約需要半個鐘頭的時間。以小紅帽的腳力與體力,她應該已經到了半路上。這就是說,小紅帽差不多該遇上大灰狼了。
葉棠加快了腳步。
村口有幾個閒漢正一邊啜飲著小鐵罐里的葡萄酒一邊在發自家婆娘的牢騷。看見不顧儀態露出白嫩長腿的葉棠,幾人都吹起了口哨。
「咻咻——」
「好白的大-腿啊!瑪麗你這是想通了,決心要忘掉你那死鬼丈夫了嗎?哈哈哈——」
「對對,裝模作樣的人最無聊了!瑪麗你這麼年輕,想要錢完全可以『身體力行』地賺嘛!我們可不介意幫你的『忙』!」
嘻嘻哈哈的笑鬧聲中,閒漢們衝著葉棠張開雙臂,一派等著葉棠撲進他們懷裡的樣子。當然了,就算葉棠不撲進他們懷裡、想躲開他們,他們也會撲上前去,抓住葉棠。
葉棠猝然停步。她取下背上的獵-槍握在手裡,眯起一隻眼睛就瞄準了閒漢們。
——這可巧了不是?這把獵-槍她沒有用過,獵-槍的性能與狀態她一無所知。她確實需要靶子來試試這把獵-槍,而這些人正好撞了上來。
「我數到三就開槍。」
閒漢們只看清了葉棠的白大-腿,卻沒注意到葉棠背後背的黑獵-槍。等被葉棠用獵-槍指著,這才都是一愣。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其中一個閒漢故作鎮定地上前兩步,猥瑣地調笑道:「瑪麗,槍可不是玩具。來我這裡,我這裡有更適合女士玩的槍——」
咔嚓。
清脆的上膛聲讓閒漢油膩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臉上。
葉棠好整以暇地勾唇。
「三。」
砰!
槍管右後方的點火裝置被葉棠扣下扳-機的瞬間,彈簧機構讓燧石與火鐮撞擊生火,點燃火鐮下方藥池內的火-藥。火-藥使子-彈從槍管中飛射而出。
為首的閒漢眼睜睜地看著葉棠開槍,跟著右臉頰上一片灼燒般的刺痛。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立刻摸到了一手的鮮血。
「噢,我是第一次用獵-槍。看來準頭還不是太好。放心吧,下一次我一定會瞄得更准一些。」
閒漢一抬頭就瞧見了笑著拉動槍栓的葉棠。
村子裡的人幾乎都用同樣的步-槍當獵-槍。這種步-槍一次可裝填五發子-彈,每射出一發子-彈,只要拉動槍栓就可以再射出下一發子-彈。
「瘋、瘋子!!」
「瘋女人!瑪麗你這個瘋女人!」
「瑪麗瘋了!」
被葉棠的氣勢所懾,閒漢們一鬨而散。跑路時還不忘辱罵葉棠兩句。
不想就這麼一回頭的功夫,閒漢們被懸掛在村口用以指路的木牌給砸到了腦袋上——方才擦過為首閒漢臉頰的那顆子-彈也擦過了村口懸掛指路木牌的繩索。閒漢們一跑,本就只連著最後一點的繩索頓時斷裂。人在木牌下的閒漢們也就被一連串的木牌砸了個眼冒金星。
把獵-槍背回背上,從閒漢們的身邊走過。葉棠活動了兩下手臂,盡力讓自己走得快些。
這具身體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她剛才瞄準的時候手指一直在無法控制地顫抖,眼睛看東西也帶著一層朦朧。這不是一時醉意造成的,想來原主已經有酒精中毒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