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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不同基本意味著三位王子身後擁立他們、支持他們的貴族也不盡相同。從貴族們的反應來看,葉棠相信貴族們事前沒有從這三位王子那裡聽到什麼風聲。以至於貴族們看見國王攜三位王子同來,人人都是驚疑不定、交頭接耳。
葉棠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皇室不講「一碗水端平」那一套。這倒不是說國王皇后只看重繼承人,不在乎其他的孩子。實際上為了保證皇室血脈始終能流傳下去,皇室的子嗣人數足夠充足,國王和皇后的「偏心」是有必要的:國王與皇后一開始就以態度表明自己支持哪個兒子上位,皇太子之外的王子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的機率就會小很多。貴族們清楚自己支持皇太子以外的王子也得不到好處,便會減少從中攛掇手足相殘的機率。
從結局上來看,這種保證皇權順利交接的「偏心」是多贏。
以奧斯納布羅克皇室的情況來說,皇太子是長子,年紀上比弟弟們要大上不少,又正值婚齡。國王帶著皇太子親臨舞會沒什麼,可他有什麼必要帶上另外兩個兒子?這種「端平」會被貴族們解讀為什麼、會造成什麼影響,國王難道不清楚嗎?
不,他不可能不清楚。那麼解釋只剩下一種了:國王準備做的事,其影響之大遠超對王子們「一碗水端平」的影響。
「下面有請我們偉大的王,弗雷德里克五世陛下發表講話——」
極盡諂媚地朝著國王彎腰鞠躬,戴著白假髮、臉上塗得死白死白、衣服也是一身白的弄臣迅速退到了一邊,將可以睥睨眾人的位置讓給了弗雷德里克五世。
比起威爾遜大公,弗雷德里克五世實在是老態龍鍾。從他兒子們的年紀來看,他本不該如此老態,可再看他那雙渾濁的老眼,葉棠頓時福至心靈——這位多半是私底下玩出花兒來的類型,他的精氣神早已經在花叢中消耗殆盡。也難怪他與王子們會那麼忌憚威爾遜大公,大公在身體恢復健康後也不得不繼續裝出虛弱的樣子,今天連舞會都沒能來。
「咳嗯,各位我親愛的臣子、臣民們,打擾了諸位的雅興,在此我深表歉意。」
弗雷德里克五世有著一把磁性悅耳的美聲,閉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臉,女性還是很容易對他生出好感的。
「大家也知道這次舞會是我為我的三位兒子舉行的舞會。舞會將持續三天,不拘門第與身份階級,希望大家能盡情享受。同時——」
揚起一抹笑容,弗雷德里克五世故作親切地笑道:「我的兒子們將會在這次舞會上選出足以成為他們未婚妻的女性,日後皇后與皇妃將從這些女性里誕生。」
「「「——————」」」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里人聲沸騰。貴族們也顧不得這是在國王的面前了,不少人神情猙獰、竊竊私語。大貴族們雖能勉強保持鎮定,但看他們額角、手上爆出的青筋就知道大貴族們的心中也是驚濤駭浪。
現在在場的可不光是貴族,這裡還滿是有錢的平民。在以克萊門特夫人還有海德林為首的平民們掌握了交通運輸路線之後,暴富的平民就越來越多。
讓這些暴發戶的女兒成為王子、甚至是皇太子的未婚妻?讓平民嫁入皇室玷污皇室的血脈?弗雷德里克五世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陛下!請恕我僭越!我想請問皇太子殿下、第二王子殿下與第三王子殿下!敢問你們將以什麼樣的標準去選拔自己的未婚妻候選人!?」
最先說話的人是一位男爵。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也不是硬著頭皮來做這齣頭鳥的。想來他會在這種時候出聲,是因為得到上級貴族的示意。
皇太子的眼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葉棠身後的克勞迪婭與葛羅莉婭,又掃過黛西身後的夏洛特。面上他則紳士道:「我希望我未來的妻子是能夠為國家全身心奉獻付出的、貞靜賢淑的女子。只要能滿足這一點,我對我未婚妻的出身、容貌沒有任何要求。」
皇太子此言一出,貴族們都瘋了。富商們倒是還愣著——平民的政-治嗅覺到底不比貴族。許多富商還沒聽出皇太子的弦外之音。
被皇太子的視線掃到的克勞迪婭、葛羅莉婭都是背上一陣惡寒。葛羅莉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但她很快就發覺貴族們都衝著她與姐姐投來了帶著敵意的眼神。
克勞迪婭被針-刺般的眼神中頭皮發麻。翻譯一下皇太子的話,皇太子這是在說:「只要讓我看到一個家族願意為我付出到底的決心,哪怕這個家族的女兒是平民,我也會考慮娶她為妻。」
那麼究竟要做什麼、做到什麼程度才算是皇太子口中的「為國家全身心奉獻付出」呢?
皇太子的眼神給了貴族們答案:是錢。
眾所周知,在場最有錢的兩個平民,一個是克萊門特夫人,另一個就是海德林夫人。而這兩家都有適齡未嫁的女兒……皇太子的話根本是在為這兩個暴發戶家的女兒大開方便之門,讓暴發戶的平民有機會接近皇室。
輪到第二王子發言,第二王子上前一步:「我與皇兄同樣。身為奧斯納布羅克的一員,我希望我未來的伴侶會是一位識大體,懂大局,能為國家考慮的女性。」
第二王子說完,第三王子也上前。相比起十七、八歲的哥哥們,只有十三、四歲的第三王子看起來相當僵硬,神情中也充滿趕鴨子上架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