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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聽到吉蒂說她改主意了,原本閒散的員工們頓時丟掉了手裡的紙牌遊戲,圍繞到吉蒂的身邊,滿眼開心地歡呼。
其中一個對吉蒂很有好感的青年甚至衝著吉蒂吹起了口哨,不住地為她鼓掌。
沐浴在眾人欣喜若狂又充滿敬佩的目光中,吉蒂有些羞澀。誰想她一扭捏,青年們乾脆抱起吉蒂把她往空中拋。在歡聲中載沉載浮,吉蒂好一會兒才喊停了激動的員工們。
她輕咳一聲,用還有些發軟的腳站穩,道:「不過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球根都賣出去!」
「賣?怎麼賣?就算是最新的球根,也還有好幾個月才會成熟吧?」
吉蒂傲然一笑,精明道:「我當然有辦法!」
吉蒂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拿著花農與自己的契約,去向其他人兜售現在還沒到手裡的球根。
這種方式在後世經常被賣家們以「促銷」為名來使用。當然在後世,這種銷售行為還有一個正式的名稱:預售。
預售的風險在於這有可能是一種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因為商家沒有貨物也能把貨物銷售出去,賺到錢。畢竟誰知道錢到了商家手裡之後商家會直接跑路,還是用貨物銷售出去的錢去進貨?
為了避免這一點,吉蒂才提議說拿自己與花農的契約來作為鬱金香球根預售的保證。
既然契約為吉蒂保證了球根的來源,那麼購買了預售球根的人就不用擔心自己到時候拿不到球根。
「稍微讓利也沒關係!不要貪多!記住,薄利多銷!我們的目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球根賣出去!」
吉蒂說著將自己與花農們立下的契約一張張的分發了出去。哪個員工拿了哪張契約,她手裡都有專門的記錄。
「「「是!!」」」
熱情澎湃地回應了吉蒂,吉蒂商行的員工們抱著大幹一場的心情一個個奔出吉蒂商行。
有人騎馬,有人去酒館,還有人回家、打算來一場長途旅行。
人在西萊特利斯修道院的葉棠並不知道吉蒂改變了主意——這半個月來她聽說吉蒂果然去和幾個花農談了想要解約的事情,便放下了心,相信吉蒂會一直這麼做下去。
也是湊巧,就在吉蒂商行產生變故的這幾天,葉棠得到了新的消息。
「修女,我們可以進來嗎?」
「請進。」
進入葉棠辦公室的讓是迪特與貝特。
迪特少見的臉色欠佳,整個人表現得憂心忡忡。貝特則是手背上和額角上都有青筋亂跳。
「什麼事情這麼糟糕?」
葉棠暫時放下了手裡的工作。她確信能讓迪特變成這副模樣的事,絕對不是什么小事。
迪特喉頭滾動了一下,先把手裡的鴿信送到葉棠的手上,這才退後一步,神情悲傷地道:「國王……下了禁酒令。」
「他將酒列作了只有王族與貴族才能以正規渠道購買、享用的奢侈品。今後平民不得買賣飲酒,被發現……會被砍頭。」
葉棠難得地發出了長長的嘆息聲:「——我知道那個王是個蠢東西,但他怎麼能蠢到這種地步?就算想與教會爭權,也不該以這樣的形式啊!」
迪特抿唇不語,貝特則是舉著拳頭怒道:「就是啊!!那個蠢貨!白痴!混蛋!傻子!×××!」
已經很久沒罵髒話的貝特罵出了一連串的污言穢語,這讓迪特都快想捂住葉棠的耳朵不讓她的耳朵遭到污染了。
幸好葉棠對於污言穢語挺有抵抗力的。就算貝特罵了,她也只是道:「再怎麼罵那個白痴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對策吧。」
貝特又罵了幾句,這才終於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次這個國家是真的要完蛋了!!」
貝特並非危言聳聽。
事實上在極度寒冷的丹馬克,酒是僅次於糧食的必須品。許多貧民就算吃不上飯也要喝上一杯——至少一杯烈酒下肚,他們的身體能多溫熱一陣。
並且酒也被當作是藥物的一種。丹馬克人誰有個小病小痛、咳嗽眩暈的,都管他三七二十一,總之先來一杯再說。
酒也是教會最大的資金來源之一。
——丹馬克最古老的幾種酒,都是修道士們發明並釀造的。其中苦艾酒更是由來已久的「教會藥物」。
茴芹、茴香以及苦艾這三種藥草經常被稱為「聖三一」,既「三位一體」,象徵聖父、聖子與聖靈。
而苦艾酒的核心成分就是茴芹、茴香以及苦艾。
過去,在千年不遇的極寒日子裡,修道士們曾在砂糖塊上滴入一、兩滴苦艾酒,並將滴入酒液的砂糖塊送給掙扎在飢餓與嚴寒中即將死亡的人們,奇蹟般的,吃下了糖塊的人們都倖存了下來,自此這種滴入苦艾酒的砂糖塊就成了一種正式的「聖餐」。
教會不但會定期向自己的支持者、信眾提供定額的免費酒水、以及滴入了酒的砂糖塊,並將之稱為「神賜予的溫暖」,還會宣稱只要喝自己教會的酒就能遠離病魔與邪惡。
有些教會每年都給捐贈到一定金額的信眾送去教會自釀的酒,說白了就是以「回饋信眾」的名義賣酒。
先別說教會不可能容許自己最大的資金來源被截斷,光是「聖餐」的存續就讓教會不可能讓步。
國王想要讓酒變成皇室與貴族的專享特權,這是擺明了要和教會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