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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建宗
那天, 楚長離和白玉霜跟著那個自稱月千秋的人走了。
因為月千秋對她們說:「我想建一個宗派,一個很大很大的門派。你們跟著我,以後不愁吃穿, 還能修道修仙。」
「那以後我們會有饅頭吃嗎?會有房子住嗎?」
「會有的,你們會有好幾個山峰的居室, 那些山峰四季常青, 花朵四季常開。」
「啊,那一定是個很富庶的門派吧。」
月千秋點點頭:「不過現在我們還需要找一個金主, 才能建宗立派。」
樾城最大的酒樓,便是白井街的「花間賦」。
「花間賦」是梅莊主的樓子,建在玄河飛仙橋旁。而玄河飛仙橋,也是梅莊主喜得一雙兒女後,差人修建的。
每至日夕, 橋上人煙阜盛。常有才子佳人臨橋而立,對月吟詩,醉酒當歌。
日薄西山, 兩個小孩兒穿著新衣服,跟隨月千秋步過玄河飛仙橋。
仰頭,瞧見煙火絢爛, 炸響半邊天。
歌姬們站在橋上, 對著橋上那人招起紅袖, 呼喊道:「梅公子!是梅公子啊,梅公子請留步!」
楚長離有些詫異, 循著聲音向後望去。
只見烏泱泱一眾粉黛中,有人高冠長纓, 著輕裘, 披紅衫, 騎白馬從橋上過。
梅公子身騎高頭大馬,對著歌姬們微微拱手,笑道:「長夜漫漫,梅某先行一步,改日再與姑娘們相會。」
如此丰采,確實也當得起歌姬們在玄河上招了一晚的紅袖。
梅莊梅公子,生性放浪不羈。仗著梅莊財大氣粗,反正總有冤大頭給他付錢,常常醉倒在樾城各地的酒館。
今兒個是月華樓、明兒個又是花間賦。他醉在何處,便宿在何處。
每次宿醉醒來,見著的不是他爹,便是他抹著眼淚哭啼啼的娘。
說實話,他早已厭倦了家裡那兩尊大佛。
但這次醒來,梅公子見著的卻是另一個人。那人穿著和他同樣紅的衣裳,旁邊還牽著兩個扎小髻的童子。
紅衣女子看著他,寡情的眉眼微微彎起,一本正經地問:「梅公子,或者說……梅姑娘,你想修道嗎?」
最是風流的梅公子,此時愣住了。
十多年來,未曾有人知曉她是女兒身。十多年來,她也未曾見過如此好看的美人。
梅鶴端起一杯酒,仰頭飲盡,笑道:「梅某的道,不過美人美酒而已。美人相邀,豈有謝絕之理?」
之後楚長離明白了,梅鶴就是月千秋所謂的那個金主。同時她也看得出來,月千秋其實挺喜歡梅鶴的,每次看見梅鶴時,總是不自覺地會彎起嘴角。
而看見自己時,便神情莫測,若有所思。
月千秋好像很喜歡撿人,昨天剛撿了兩個小孩,今天又撿了梅莊梅公子。
過了兩天,帶著楚長離走在街上,見著一個賣身葬父的歌女。
那歌女披麻戴孝,抱著琴,仍是掩不住周身的豐彩。
楚長離瞧見月千秋的眉微微皺起,腳已經踏出去一步了,卻又收了回去。
月千秋走到那歌女面前,盯住她的臉,像是在辨認、猶豫些什麼。隨後淡淡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歌女搖搖頭:「小女子只會彈琴,沒有名字。」
「你既通五音,便取樂調中的『宮』、『羽』二音吧。」
「以後,你就叫宮羽。」
撿完宮羽後,月千秋停下了撿人的步伐。只是偶爾想起什麼,會問楚長離:「塞北何時才打仗?」
楚長離一時語塞:「這……師父,我怎會知曉塞北何時打仗。」
月千秋覺得楚長離是個一無是處的,於是扭頭問梅鶴:「飛刀派可有一女子,名喚墨雨?」
梅鶴愛美人,自然是知曉的。她笑著說:「師父說的是飛刀派第一美人墨雨吧?她前幾日剛行了及笄之禮,嫁給了徐將軍之子。」
集齊四個徒弟後,月千秋便一本正經地對梅鶴說:「我想建一個宗派,就修在碧雪峰上吧。那座山很高,你們沒事的時候還可以看看雲海。」
「至於排行的問題,長離和霜兒雖是我先撿到的,但你們還年幼,便作梅鶴和宮羽的師妹吧。」
楚長離和白玉霜點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如此,梅鶴是大師姐,宮羽就是二師姐。至於長離和霜兒,你們倆誰年齡大,便作三師姐吧。」
楚長離並不知曉自己今年多少歲,但看見白玉霜比自己還矮一些,便說:「我的年歲應當要大一點。」
月千秋又笑了,說了句讓人琢磨不透的話:「就算你要小一些,也只能作三師姐了。」
楚長離沒聽懂,也聽不懂。
梅鶴回到梅莊,捲走了許多錢財,口口聲聲說著要修仙,隨後便杳無音訊。梅莊主氣得大怒,宣稱要跟這個逆子斷絕關係。
而梅鶴的姐姐梅姝,她聽到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要去修仙,起初一言不發,第二日也沒了蹤影。
據下人所說,梅姝背著行囊走時,曾漠然地說:「梅鶴都能修仙,我為何不能?我要去神宗,你們別攔我,指不定我以後就成了神宗的聖女。」
如此,梅莊主的一雙兒女,就這麼瀟灑地走了。
師徒五人來到碧雪峰時,白雪紛飛,亂瓊碎玉落了滿山。
荒山人煙稀少,楚長離極目遠眺,卻只能看見幾座很高很高的山峰,還有枯黃的樹。